阿萍复杂地看了看戚婵,接下来赶路的几日,她发现戚婵是真能忍,不管再疼也没叫一句苦,有时候露宿荒郊野外,只能食硬邦邦的干饼睡树下,被野虫叮咬,浑身是包,戚婵也没抱怨一句。
要知道,侯府里的戚二姑娘可是会因血燕炖的时辰多了些嫌弃它的,虽然她那股嫌弃是不显山不露水,不容易让人察觉和不舒服,但刻在骨子里的娇贵,不是那么好丢掉的。
阿萍看着不过几日就消瘦了一圈的戚婵,戚婵虽然身体疲惫,但一双眼灿若星辰。阿萍不由得好,喜欢一个人能激发这么大的潜力吗?这么受得住疼痛吗?
戚婵当然受不住,她感觉自己的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浑身都疼,疼的她只想在床上躺着。甚至她洗脸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脸上的皮肤都粗糙了许多,她有些想回到威远侯府。
但现在是舒服了?将来呢?她在李玄瑾身上花了这么多功夫,让她收回去这是不可能了。她现在只能继续加重筹码。
但幸好,马加鞭六天后,她们来到了福安府,再有一两日,就能到李玄瑾所在的若县了。
到了福安府,就更好打听李玄瑾的消息了,戚婵让阿萍打听了下,然后得到了来剿匪的五殿下这两日身体终于好了的消息。
戚婵当着阿萍的面松了口气,她一口喝掉桌子上的粥,见阿萍已经用完了,她起身说:“走吧。”
阿萍说:“后日就能到若县了,公子,我们今日不妨在福安府休息下。”这些日子戚婵一直绷着一个弦,阿萍觉得现在不用这么着急了。
草棚外的阳光正明亮呢,才刚过未时,戚婵摇头说,“到了若县再休息吧。”
她这样说,阿萍只好拿起剑跟着戚婵起身。
当夜两人再次露宿荒郊,夜色深了,戚婵抬起眼,看了已经熟睡的阿萍一眼,蹑手蹑脚起身。
阿萍是真的累了,这一路上虽然算安全,但还是遇到了一次山贼,如今马上就要进若县,若县的贼匪一直是将来匪藏,如今要剿匪,他们反而不敢随意生事,所以最近的若县反而是最安全的了。
阿萍免不得放松了心神,但是,当远处传来一身尖叫时,她猛地一下睁开了眼。
她身边已经没了戚婵的人。
阿萍赶紧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不过几十步后,她借着月光看见了戚婵,但还没松口气,阿萍的呼吸提了起来,只因为戚婵跌坐在草地上,胳膊以一种扭曲的姿势靠着旁边的巨石,额上更是冷汗直冒。
阿萍也不敢轻易动她,只好蹲下来急声问:“公子,你胳膊怎么样了?”
“好像折了。”戚婵忍着疼说。
阿萍看了她眼,先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坐正,确定她的主要问题是出在胳膊上后,阿萍又点燃了一个火把插在地上,火光和烛光下,戚婵右臂的外衣有被石头磨破的痕迹,她轻手轻脚解开戚婵的衣裳,她右臂上果然有几道被石头挂出来的血痕,但这不是最严重的,她让戚婵抬了抬胳膊,她根本没法动。
阿萍检查了下说:“公子,你的胳膊应该是骨折了,我先帮你正骨。”身为侍卫,阿萍对骨折一类的伤还是很了解的。
戚婵蹙着眉头嗯了声。
阿萍见状,趁着她偏头的时候猛地一下把她的小臂往上一抬,戚婵更是疼的冷汗直冒,此处环境简陋,不过阿萍包袱里装了些常用的伤药,她扶着戚婵去了不远处的湖边,略作清洗后,给戚婵臂上的几道血痕上了药,然后又削了干净的木枝,将她的小臂固定住,“公子,明天我们再去找大夫看看。”
戚婵垂眸看了眼受伤的手臂,说了声好。
去若县的半道上还要先经过一个镇,第二天一到镇子上,戚婵就先去看了大夫,阿萍处理的尚可,大夫开了些伤药,提醒戚婵她的胳膊这十来日都不能乱动后,便让她们走了。
见戚婵没说要在此处暂停修整的话,阿萍也没说,两人继续赶路,终于在翌日的黄昏,抵达了若县。
若县虽然群山环绕,但县城地势开阔,加上此地出产的草药珍颇多,若县县城的门脸倒是极为巍峨。入了县城,城内也是一副国泰民安的样子,只除了在外行走的人略少了一点。
昨儿戚婵受伤之后,没法骑马了,阿萍在镇子上买了辆马车,见已经入了若县,她便停了马车,找了个路人问了问官署怎么去。
得到确定的方向后,阿萍拉紧马缰,准备继续往前,这个时候,戚婵忽然在车厢内叫住她,“等一等,我们先不去官署。”
阿萍一愣,戚婵拉开车帘,露出一张尖尖的小脸,“我们明天再去官署吧。”
阿萍这下懵了懵,二姑娘不应该很想见到五殿下吗?怎么事到临头她又不急了。戚婵好像看出了她的不解,她看了她一眼道,“听我的就是。”说罢,她瞅了瞅日头,又说:“正好到晚膳时间了,我们先找个酒楼用膳吧,累了你一路,你一路上也没有好好吃过东西吧。”
阿萍不太明白戚婵的想法,但还是按照她的吩咐行事。虽然若县目前看起来挺平和的,但阿萍不敢掉以轻心,她找了若县比较繁华的街道,在一家热闹的酒楼前停下,然后扶着戚婵下了马车。
戚婵一下马车就用左手抓住阿萍的胳膊,阿萍看着戚婵,见她不太自信地问,“我现在是不是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