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救了自己。

私心里不想杀崔爻,不是因为他救了自己一命,她便要对他感恩戴德,忘记他对她做过的种种。

而是自己的原则。

杀人已经是一个底线问题。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双手沾血。

更何况,他还是为救自己而负伤,自己却恩将仇报,落井下石。

这与她所受的教育完全相反,与自己以前的观完念全悖离。

私心里,她想干干净净的,而不是以后的每一天都活在自我厌弃与寝食难安中。

若是动了手,自己以后怕会因此良心难安,日夜辗转反侧吧。

只是,私心重要还是活着重要?

卫长遥将头扬起,在心里权衡着。

下过雨的树林满是青草气息,风中裹挟着泥土腥味,这些都是活的人才能感受到的。

生而为人,谁不是为自己?谁不想好好活着?

她也是人,她不能免俗。

她睁开眼睛,原本娇弱堪怜的脸上像浸满寒霜,满是冷意,一双杏眼锐利不见一丝情绪。

抬手从头上摘下了那枚深蓝发簪,双手紧握住簪头,没有一丝停顿,屏着气,便往崔爻心肺处用力刺去。

刺进皮肉的一瞬间,她的手微微发抖,停滞了一下。

随后眼睫微颤,咬牙将发簪再往里送去。

她视线早已往一旁被风吹得七倒八歪的草垛上移去,不敢看此时崔爻的表情。

只等手中的簪子再也下不去;

手背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她才猛然回过头。

崔爻睁着一双黝黑清澈的眼睛看着她,似乎没有丝毫的感情,冰冷渗人。

手上传来了剧烈的疼痛。

卫长遥疼得变了脸色,眉毛紧皱,紧咬着唇瓣忍住不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