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萧一句话未完,便听见那位一直在旁边老神在在钓鱼的程将军突然开了尊口,且一出口便是揭下属老底。
洛知卿却轻轻敛了笑意,缓缓垂眸。
王萧一瞬无声,良久才轻咳一声,辩解道:“啧,我爹不懂我保家卫国建功立业的抱负,我有什么办法?”
程西顾不再理他,而是支起一条腿,脚下用力,利落地从路肩上站了起来。
狐裘顺滑地垂下,洛知卿这才发现,那人里面穿着的是一件黑色的直襟长袍,腰束金色革带,通身再无装饰,透露出一种低调的美感来。
他站在路肩上看过来,锋利的眉如剑入鬓,衬着他的姿态,更显高傲冷冽不可逼视。
可当他从路肩上跳下来,将手中鱼竿扔向王萧,又弯唇看向她的时候,那种高傲便一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只剩了面上显而易见的平和淡然,甚至有些和善。
洛知卿愣了愣,心道,真是个奇怪的人。
而这位奇怪的人一开口却更令她疑惑了。
他问道:“方才从这边来的病秧子应当就是为洛大小姐领路的比丘罢,今日这定执倒是忙,本侯听说圆显安排撞钟祈福的人也是他。”
洛知卿一愣,不由自主重复道:“……定执?”
“是啊,”程西顾像是想保持着面容的平淡,但与她对视的刹那,仍是未曾忍住一般,弯了下唇:“那人告诉本侯,他就唤作——定执。”
此话一出,洛知卿脑海中突然白光一闪,整个人定在原地。
梦中,元景三十三年年末,就在他们拜访寒泉寺的这日,那个在钟楼中撞钟时不慎被断裂掉下的横梁砸死的人——
就叫定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