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时高时低,情绪却不乱。层层漾开的情感柔波在唇齿间递送,他完全不像是朗诵,而仿佛沉浸在一种情景之中,跟着什么人对话。
蒋修思的脚步一顿。
目光擦着喷泉顶端涌出的无数水珠穿过去,只能看到一片深色的树木,对方的身影完全被喷泉挡住了。
如同一切神秘的际遇,近在咫尺,又隔着重重曼妙的阻挡。
对方沉浸在诗篇里,流水声也掩盖住了蒋修思的脚步声。
蒋修思绕过喷泉,逐渐把自己的行踪暴露。他一步步走近,直到对方意识到外人的闯入,停下念诗,抬起眼睛来。
路灯已经亮起来了。明亮、微微泛蓝的灯光将空中飞舞的微尘照得清晰可辨,一些细小的飞蛾绕着灯泡左右扑飞。
蒋修思垂眸看向林栖。他很规矩地坐在那儿,书摊开放在膝盖上,看向他时的神情带着一点被打扰的不悦和冷淡。
两个人静静地对视了数秒。
林栖就快要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时,蒋修思突兀地开了口:“你喜欢念诗吗?”
“也不,”林栖愣了下,才迟钝地回答说,“只是台词练习。”
“你用这个做台词练习的材料?”蒋修思目光瞥向他膝头那本拜伦的《唐璜》。
他的语气很平淡。林栖没能分辨出他是不是带有一丝轻蔑的意味在,索性直说:“对,个人习惯。我觉得诗歌是最贴近情感的表达,尤其是叙事性长诗,情感复杂多变,它的韵律很能帮助我找到台词的着力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