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修思觉得现在的自己也十分奇怪,有种说不上来的东西操纵着他,他的脑海里好像绷着一根弦,不断被调紧,限制他过多的思考不符合身份的东西。

可越是如此,他越觉得头疼。他觉得自己知道一切,什么也瞒不过他,他总是能够将一件事利落地做完。与此同时,他又怀疑着这种能力,他有时甚至以为:对于自己,他一无所知。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的,他的生活就围绕着林栖进行了。许多的人都同他讲话,但他们似乎只是例行公事。只有林栖——这说出来有些可笑——只有同他在一起,蒋修思才会觉得自己是个活人。

他今天听了太多遍“为什么”,这三个字悄无声息地也在他心底激起细小的涟漪。他也想问,为什么?

又是熟悉的感觉,那只无形的手又拂过来了,温存地、善意地要帮他止住这种由思考引发的疼痛。

但蒋修思躲了过去。具体是什么样的姿势,他说不出来,就是承受住那份痛苦,尽管他疼得要命,可倚靠着这种对疼痛的执着,他躲开了那只手。

额上渗出一点冷汗,蒋修思忍住了头疼欲裂的苦楚。他感到,在身体内部,一个深不可测的地方,那里有声音想要发出。

“小也,”他说,“你觉得难过吗?”

林栖抖了一下,又看了一眼蒋修思的后背,老老实实地回答:“难过。”

“那你会一直难过吗?”

林栖的心脏像是被一下子给握住了。他的嘴唇嗫嚅几下,回答:“不会。”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忘恩负义的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