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上思归崖的栈道同样忽然传来了声音,这次却与红莲水榭不同,而是铺天盖地的喧闹声。庄清流从湖水中心挪开视线,只看到一片潮涌般急速向崖顶奔去的人海,这些人或持刀、或拿剑、或攥鞭,或抱琴,脸上的表情都额外沉重,如临大敌。大致能看到有身穿飞鱼服的裴家子弟,有翩翩兰衣的兰氏子弟,有腰悬紫玉的虞家修士……想来仙门百家应当都掺杂混有,只是她认不全。
唯一没有的,好像是梅家。
庄清流刚看着那些人想到这里,整个高崖侧壁倏地在她眼前急速拉下,不过瞬息,她的目光畅通无阻地落到了崖顶。
在崖顶那座高立的界碑旁——梅家的梅花阑正半跪在地上,手持浮灯,一剑贯穿了她的心口。
就这么一个静止似的画面,庄清流却如遭实质般地剧烈一疼,整个人忽然弯腰蜷缩,手重重按到了心口上。
一双手这时猛地托住了她,另一个场景里的梅花阑倒提着浮灯,撑在庄清流的肩上低声凝视她:“庄烛!”
浮灯剑尖亮着炽烈的光,不断驱散逐开包围笼罩上来的红色雾气,是的,血雾。两个人刚才在房内,被女鬼拉入了殊死一搏的大雾和幻境之中,现在入目所见皆为虚无,满世界好像都充满了这种氤氲的雾气,浓稠细密又无孔不入,好像将天地都吞噬在内。
在这种吊诡弥漫的雾里,想要保持清醒——必须得要见血。
梅花阑先一步出快速出幻境后,已经提剑在手心画了一道,可浮灯却少见地不听从使唤,无论如何,似乎都不肯去碰庄清流。
而且庄清流身上,别的地方的伤口厉害都会愈合得非常快,连从幻境里把她拉出的作用都不能发挥。
梅花阑接连并指入刀地试了几回后,终于低头,无声看了身处幻境里的人几眼,然后忽地偏头倾身,吻在庄清流嘴角细细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