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是我了。”费雪举了举手,已经抽完了手中烟头的他将烟的滤嘴弹到了一旁。
“你有什么需要我帮你的吗。”马林走过去问道。
“没有,我就一个人,以前还有两个哥哥,但他们都死了,父亲死了,母亲死了,连一个姐姐和两个妹妹也都死了,只是因为我们家交不起租,自由民变成了农奴,然后又在一次意外中得罪了领主,将臭泥不小心地溅到了他的靴子上……您看,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冰冷无情。”这个断腿的男人说到这里笑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不会帮你复仇,况且,我觉得你也应该不会需要我的帮助才对。”马林想到了从露露听说的一个故事,故事里有一个领主的确做了这种恶事,但是前两年全家暴毙,也没有想去追查。
“是啊,阁下,前年的时候我回了老家一趟,把原领主一家全杀了,您看,人有实力才有一切,我八岁的时候,只能看着自己的家人一个个死在自己面前,却只能藏在水沟里,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开口,因为我知道我叫出声的话,只会让我们家多死上一个人。”说到这里,这个年轻人哭了起来:“我跟他们说过,我们完成了任务,不应该和那个维克多同流合污,我们是杀手,不是屠夫,但是哈米尔这个白痴……这个白痴。”
说到最后,费雪放声大哭。
“不好意思,我也不是你们嘴里的那条鱼。”马林说完扣动了扳机,费雪应声倒在了地板上,子弹穿透了他的心脏,这是一个比较体面的死法。
我知道你想说的话,你有那么多的期望,那么多的遗憾,我知道,我也理解,但我更明白你们手上沾的那些不义之血。
走到米卡面前,马林看着他:“你呢,米卡。”
“我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也没有什么兄弟姐妹,我从记事开始就是一个孤儿,没有父母,没有家人,快要饿死的时候,丰收女神的一位助祭阁下将我丢进了教会的孤儿院。在那儿,我学了一点数学上的本事,到了年纪,离开的时候那位助祭还帮我联络了一份工作,我做了两年的会计,直到这个该死的国家说会计需要高中毕业,我哪儿来的高中毕业啊。”
说到这里,这个年轻人笑了起来,他将手里的最后一小截烟连同滤嘴一起弹走。
“我们五个兄弟,在一起做了差不多六年,原本我以为夏启会是最早提出散伙的,他有一个女朋友,年纪也大了,但是您看,把自己的脖子扭断了,谁都不知道他的女朋友叫什么。”
“抱歉,米卡,我打破了你们的未来。”马林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就像是你们打破了那些死者的未来一样,杀手们终有一天也会死在赏金猎人的枪下。
“不用抱歉,您来到这里,救下了太多的人,和我一起在孤儿院的同龄人有很多都在军队里,我上个月刚刚和他们吃过一顿饭,三十一个参军的,只死了一个,大家都说不可思议,是您改变了他们的命运,如今轮到我了……”说到这里,米卡看着马林:“大家都说,您发过誓,说一定会改变这个世界的可悲命运。”
“是的,我发过誓,而且正在做。”马林点头:“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没有了,谢谢您,阁下,如果我能早一些遇到您该有多好,但我想……您的旗帜,应该容不下一个为了钱而战的公会走狗吧。”
说到这里,米卡闭上了眼睛。
“有什么话,要我带给那位助祭吗。”马林追问了一句。
“我还是自己下去找他吧,开枪吧,阁下。”米卡笑了起来。
马林点了点头,然后举枪扣动扳机。
最后的刺客倒在了他自己制造出来的血泊中。
“您的仁慈我们都看在眼里,马林阁下。”托德在马林的身后感叹道。
“如果可以,我宁愿我铁石心肠,但是我受的教育告诉我这样不行,他们再可怜,也是杀手;而那些被他们杀的人再可恶,也是死在刺客手下的冤魂,何况真的有罪的家伙,只怕也轮不到黑暗同业公会也处理吧。”马林收起了转轮枪,扭头看向托德与拉格洛夫。
后者点了点头:“是的,阁下,北方人是可以决斗的,正常情况下复仇任务走的都是冒险者公会,有的是为了钱而愿意拿命来拼的佣兵。”
拉格洛夫的回答让马林感觉好受了一些。
而托德对于那个维克多的家伙还有些耿耿于怀:“还被他们跑了一个。”
“不,没有。”马林这么说道,同时一个传送通道正在他的面前打开:“我们走,去找那位维克多。”
第六百二九节:遗憾(二)
阁下赏罚分明。
托德·斯宾塞看着走在身前的这个年轻人。
自巫师集会传出来的消息,马林·盖亚特,如今已经是巫师圆桌议会当之无愧的主持人,那几位传奇阁下,还有半步传奇的存在都对此没有任何异议。
这只能证明,他的实力当之无愧——这个世界,只靠魅力是没办法让传奇巫师们与无数的士兵都为之心悦诚服。
现在,这位传奇法师与灵能者,有着强大无比力量的霜巨人混血儿,还会多出一个赏罚分明的头衔。
虽然他只是给予几个罪人以应有的惩罚,但是他承诺过其中一个人,会尽力保护他的弟弟与妹妹,因为他与她们正在为这个国度而战。
托德啊,在门德尔死去的今天,北方主义,也许真的到了拥有一个南方议评员的时候了。
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得有些过分的阁下,托德浮想联翩,也许,引入这个年轻人会是他这一生中回忆起来最为后悔的一件事情,但是在现在,他们只能这么做——那就是让马林阁下成为北方主义真正的守护者。
今天对于门德尔的刺杀,让托德与拉格洛夫嗅到了非常危险的味道——在这个天气转暖,马林阁下正在练兵的时候,对于门德尔的刺杀令他们格外警觉。
如果说在冬天,北方主义与王室还有贵族之间是合作的关系,那么现在……当马林阁下开始准备举兵南下,与混沌决战的当下,北方主义的存在,已经似乎没有太大的必要了。
你看,这就是最危险的信号,北方主义在上一个冬天扩张得太快了,现在托德甚至不知道最新的成员名单,很多下级成员甚至都在发展成员。
原本这都是不允许的,都是门德尔与埃里克与安托万他们,他们天真地认为鼓舞大众是最好的办法。
他们不会明白,每一个人都有他们的自我设定,不是每一个人都想着改变这个国度,不是每一个人……都会是同志与战友。
门德尔,你们错了啊,你们的天真与事业的忠诚,最终为你自己惹来了杀身之祸。
这个国度的王室与贵族,最终还是容不下北方主义。
也对,北方主义本来就不是王室与贵族的主义,相反地,北方主义是打破他们统治的主义,是毁灭他们统治的主义,是把他们送上路灯的主义。
正因为如此,托德才迫切的想要引入马林阁下,不是托德畏惧死亡,他成为巫师,本就是为了主义,连成为巫师,直面死亡都毫不畏惧的托德之所以想要让马林加入其中,就是为了当主义失败,当他们都死了,还会有人能够为他们复仇,为天底下的这些可怜人高举主义,托德的导师说过,每一个被压迫的人,都有权力活得更好,在大毁灭之前,每一个人都是自由的,没有人天生就应该被奴役。
托德不止一次地听导师这么说过,也不止一次地告诉自己,他们这一代应该做什么,又应该怎么做。
如今,是时候直面对抗了,只要调查出是王室与贵族动的手,在托德来看,这件事情就不能这么算了,必须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我们只能是敌人,就像是他们的刺客杀死了门德尔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