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云飞这才抬起头,望着秋瑀宸,“爸,您来看云飞,云飞心里暖暖的,可是,惩戒室再冷,云飞也是跪在房里,慕瑀一个人跪在外面石子地上,又下着雨,爸,您去看看他吧。”
迟慕瑀在背书,比任何人都用功,因为不想出错。出错有时候意味着被关注,可如今,他不再期许太多的关注。膝盖会怎么样,关节会怎么样,他已经没有了想法。
秋瑀宸撑着伞过来,是一把小伞,绒绒的黄色,雨点打落下来,黄色更加浓了些,像是晕开的画布。
他站在迟慕瑀身后,迟慕瑀只是背书,根本没有意识到有人过来,甚至,潜意识里告诉自己,也不会有任何人来看他。因此,听到秋瑀宸踏水而来的时候,竟有些意外。
秋瑀宸的语声依然不带一丝波澜,“看哪了?”
迟慕瑀颤着双手将册子翻到倒数后几页,秋瑀宸看了看,也并没有像他幼时一样的提问检查,只是嗯了一声。
迟慕瑀心中早已不像从前那样,虽然还是惯性的害怕,但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是道,“慕瑀太慢了。”
秋瑀宸点了下头,看了眼他挂在水里的裤脚,迟慕瑀跪的地方正是石子路旁边,裤脚掉在水坳里,湿了一大片,贴在踝骨上,伞也遮不住,秋瑀宸皱了皱眉,“你的关节,不想要了吗?”
迟慕瑀一呆,哪怕是带着责备,可究竟是听出几分温暖的,只是低了头。
秋瑀宸看了看,还有十来页的样子,又重新将册子扔回去,“背吧。”
迟慕瑀将册子捂在怀里,继续背那些没有任何意义的制度章程,秋瑀宸撑着伞在他身边站着,不说话,也不动。就默默地看着他背,像一座石雕。
迟慕瑀心绪突然乱了,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也属于在乎的一种表达,他很想说一声,外边天寒,二叔还是先回去吧,可是他知道,自己究竟没有褚云飞的撒娇天赋,这话说出来,难免让二叔又觉得是怄气,索性也不再说。正犹豫间,秋瑀宸的声音竟像是从天而降,“学不会专心吗?跪着不舒服还有更舒服的姿势可以背!”
虽然是呵斥,可迟慕瑀一瞬间竟突然暖了一瞬,就像是寒冬里捧着火种的使者突然经过身旁,虽然并未伫足,可是也稍稍缓和些,虽然没应声,也连忙用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