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随之白日里也不怎么回耘书斋,遣了女婢去跟梁烯送了午膳过去,自己倒是不曾多与梁烯打过几回照面。直到傍晚黄昏时分才绞着轮椅过去,在耘书斋里头陪上梁似烛一整个夜间。梁似烛并不能自己进食吃饭饮水,燕随之便吩咐厨房去捣碎米面做成流食,日日夜里混着清泉水给梁似烛喂进去。
他只手捏住梁似烛的面颊下颚,另只手就拿了银勺子往里头送。燕随之做完此等事宜,用手揩尽了梁似烛嘴角,轻轻往上烙了个吻。梁似烛自是不会有甚反应,燕随之不由得心下起悲意:想用吻将梁似烛打湿,铺一层水光粼粼在上面。却更想他能挑眉调笑着,随意几句撩扯让他羞赧。真心假意都没关系,反正总比躺在这里好太多。
梁烯回了红袖招之后,竟是也一宿都未曾入睡。梁榆在一旁也不从来不很会说话,自从知晓梁似烛路上遇害后,便只跟着梁烯又较之以往紧些。
梁烯坐在罗汉床上半倚着,突地抬首仰面问梁榆说道:“如若你的亲人为了你好的缘故,私自更改变动了你的人生轨迹,你要是知晓了会不会去怪她?”
梁榆的空白记忆里压根就没有亲人这个概念,他下意识把亲人替换成梁烯低头思索了一番:“我不会。”
“人生本就无常难料,是祸端总会来的。”
“无论顺或不顺,若是你想要的,我便去走那条路。”
“毕竟我也着实,本就是烂命一条。”
梁烯一番话听得仿佛云里雾里不甚清楚,后来着才明白过来梁榆把亲人换了个颠倒概念。梁烯独自起了身脚踝处的银铃叮当作响,梁榆赶紧上前搀扶着梁烯到铜镜前的妆奁处,梁烯自垂足而坐妆奁的最下一层翻出一带塞玉瓶。
梁烯面色犹疑,对梁榆说道:“且先将此物交托与你保管,明日记得叫我带上这玩意儿。”
梁榆也不便多问,就放进内衣襟里头。
梁烯神色倦怠,上塌就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