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周自云的归来,温道的名字被从宴席里剔除。拜起所赐,他们也不敢大办特办,预备着到程显听家吃吃喝喝,最好能在小院子点些篝火唱唱歌,便是再美妙不过了。
程大掌门十指不沾阳春水,偏生事最多,几番“指点江山”后程透烦了,把人拎回屋里去,叫他再别掺和。等把那些什么腊味啊肉啊置办完了再回家,见这东西居然生上小泥炉自个儿先品上酒了。他们家师父吃的时候没见少动筷子,但却见不得血呼刺啦的剁啊砍的,因此虽然要过来做饭,但预先处理并不在这儿。
那小炉里咕噜噜滚着黄酒,催发一室令人惬意眯眼的温度。趁着刚滚开时加一小捧乌梅甜粉进去,滚烫时热热饮下,是最会享受的喝法。程显听坐在厚厚的毛皮垫子上,修长手指捏着酒杯,这酒味甜劲儿也够大,他不知喝了多少,脸颊已少且泛些淡色红晕。外面天寒地冻,鹅毛大雪,他贯会享受,微狭着眼,把窗子打开,不知是不是在赏雪。见程透回来,也不说话,径自斟满酒杯,先抿一小口,才顺手递了过去。
程透在他对面坐下来,就着他用过的酒杯喝完,意犹未尽地回味了须臾甘美酒香,这才道:“师父最清闲。”
程显听手里把玩着那小酒盏,卯不对榫问:“好喝吗?”
“好喝。”程透老老实实地点头答,“乌梅生津,锦上添花。”
“这梅子粉磨得很好。”程显听往前倾身,打开小油纸包,拿手指头沾了一点黑乎乎的细末伸到青年嘴边,“尝尝。”
程透犹豫片刻,还是颔首在他指尖轻轻舔了一下,酸先扩散,后又回甘。“哪儿来的?”
程显听懒懒撒撒地打了个哈欠,“药寮里翻出来的。”
药师走前交待过若他回不来,药寮里的东西全部留给村里,不必客气。但话虽是这么说的,这从前救死扶伤的地方反而成了一块儿心病,除了花匠偶尔癔症发作,陆厢会进来拿走些药材外,没有人再进去过。
“过完初十,张罗着把东西搬空吧。”半晌沉默后,程显听忽然道。“小铃铛说那个莫毋庸初十后可能要搬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