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房间里有一面圆窗,屋外的景色如同时刻变化的鲜活画作。窗外春光煦煦,柔嫩的枝杈间摇曳着金色的光斑,和缓的风飘进来,如同一双手抚摸着愈发模糊的回忆。他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亦无法感到自己是谁,为什么在这儿。
将晚灿金的流霞,漫淡而不经心地铺陈,掩映在彤色的天际,交织成一张并不细密的网。他似乎半躺半倚在那窗上望向空无一物的远方,四时景色变幻无常,看久了,似乎也没什么无常不无常的。不过是些春去秋来,夏暑冬寒。
为什么这样的普通从前看不厌?
“你要等我。”
他开始感到分裂。绝望,想要嘶吼的怨愤正从胸口挣脱,他仿佛感到自己在空旷的房间里上浮下沉,被扯成两半。如此痛苦,不舍——他看到方隅裂开一道缝隙,倾泻出涣散的、白茫茫的光。那光里似乎是一望无际的雪原,有两个人并排站着。他们身着白衣,散着长发,苍白的脸,睫毛与碎发上挂满了细雪。他从没见过那个女人,却感到如此怀念,女人伸出手指向他,对身旁白发的男人说:“你看。”
男人顺着她的指尖看过,他仿佛与他隔着时与空对望。
那个女人说道:“记住他。”
程透挣开了眼。
对面,逢软玉保持着惊惶中张开的嘴,伸出的手上还亮着不熄的光芒。他见青年毫无预兆地就离开了自己以法术制造的梦,忙怯怯收回了手。程透抿着嘴也不说话,直勾勾地看着他。逢软玉被他的眼神瞧得有些发毛,挠挠下巴小声说:“你还没看完呢。”
程透叹了口气,只摆手示意没那个必要,侧了侧身子又想闭眼。逢软玉连忙道:“君夫人和我们不是一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