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之前不算长的人生中,数次离别我只和你认真地说了再会。果然,也只有同你有了‘再会’。”程透说着,蹙起眉头。“我讨厌这些‘留到下次’的言外之意,因为总觉得不会再有下次了。”
茯苓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说,信誓旦旦刚要张口,程透打断道:“不用承诺,我不再信了。”不知不觉藏经窟近在眼前,青年独自走了过去,回头说:“我会自己问你的。”
茯苓点头道:“好。”
从前大抵丝毫未料如今,因而画出铭刻在脑海中的符篆时格外五味杂陈。尽管早上宣泄了情绪,但那种哀愁从不会消减,只是会化成薄薄的,像水一样,绕着心口慢慢地淌。
程透一步一步地走进了被烧空的经窟,洞门悄悄闭合。所有的经卷已经化为了灰烬,你却是比诗书更难懂的一个。
灼烧而尽的灰味早散了去,这里到底是空了,没有大叠大叠的书挡着,窟内比往前明亮许多。
望着照明用的符篆,程透深吸了口气。
联系。是什么将彼此联系在了一起。他一瞬间又不知该怎么做了,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直觉洞窟内似乎比适才昏暗了许多。
程透明白过来,缓缓回过头去——
在昏暗的洞窟里,仅有思过壁一隅的光亮。薄灰色长发的人捧着书跪在那里,他半垂着眼,专注如同入定。金色的光芒照过那书,加持般镀在他身上。
像一场秘而不宣,为自己举行的救拔。
程透站在那儿看了很久。久到他有刹那以为程显听真的就在眼前。他又花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这个幻影格外的漫长,是因为那个人真的日日夜夜在思过壁前读书抄经,长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