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透既不问去哪儿,也不开口和程显听说话。仿佛又等上的千年只是寂静的一瞬,他们才分开了一秒,才分开了千年。
见到他的那眼,程显听的心便安宁了下来。他不再偷瞄程透,专心赶路,来日方长,来日长着呢。
“我带你去个地方吧。”这样想着,他却还是控制不住地望向程透。程透从窗户的倒影里回望了他一眼,低声道:“好。”
车赶在天黑前开到了热闹的旧城区。商业街的店主们在收摊,街尾的花店摆满了撒了露水的鲜花。程显听把车停在店旁边,程透想下去,低头发现门还锁着,他仍是不说话,只看到程显听将车窗放了下来。
花店的老板穿着红长裙、扎了个高马尾,背对着两人把放在塑料桶里的花束搬回屋里。天色晚了,橙色的路灯在瓣蕊的水珠上转了个圈,外面只剩下了最后一桶花。老板舒了口气,回过身才发现旁边停着辆车,她笑起来,冲车窗里的人招手:“程先生,你又来啦!”
程透整个人都呆住了。那个女人面目清秀柔和,只是额头上有道长长的红色伤疤,蜈蚣似的,趴在白净的皮肤上。她没留刘海,大大方方地把它露着。程显听也冲她招了招手,回说:“收摊了?”
老板嘿嘿笑笑,从塑料桶里抽出来三支红玫瑰,不由分说地从车窗里递给程透。那花枝剪过了刺,满车顿时四溢香气,程透愣愣地盯着她看,反倒令她不好意思起来,忙往后退了步说:“感谢你经常光顾,送你的。”
程显听含笑点了点头,大大方方地替程透收下了花。他刚要关上车窗,老板忽然两手按在车窗上,差点没把玻璃又按回去。这下她自己也懵了,傻傻地说:“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不等车内两人回答,她把手缩回来,摸了摸下巴尴尬道:“嘿,关州不大不小,没准儿在哪儿碰到过。”
老板摆了摆手算是告别,自己搬着最后那些玫瑰进了屋。
程显听见程透仍低着头盯着那三支玫瑰花发愣,果然,程透张开了嘴,程显听立刻道:“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