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第一张是龙脉,君率贤拍得很好,大抵是在格外晴朗的好天气。第二张是坐在车后座的青年,他望着窗外碧山绿水,淡淡地笑着。
君率贤没有配字,但程显听却知道程透在想些什么。
他回到了既是结束也是重新开始的地方,他知道他在等。
程显听本以为今晚注定难眠,却没想到少见的一夜无梦。早上那个千盼万盼的好友申请还是没出现,想必是自家孽徒的倔劲儿又逆反上来了。
在未重逢时,他只能以无限的思念等他回来。而当百千万劫终散,他们穿透黑暗相见,拥有无尽的来日,三千年便被捻成了一瞬,只当好事多磨。
程显听一面眯着眼想,三千年我都熬过了,看咱俩谁先别过谁;一面不知不觉启动了车。
等他敲开人家家的大门时,君率贤落落大方地把人给请进门,就好像昨天咬牙切齿的不是她一样。程显听耐着性子喝完了给倒的茶,才听到她悠悠地说:“他一早上老秦那儿去了。愁予阁,老秦的店,她现在住在那儿。”
君率贤不知从哪儿摸出来纸笔,冲程显听道:“留下你的地址吧。”
程显听皮笑肉不笑道:“今天我不把他带走,咱俩就在这儿对坐吧。”
君率贤啧一声,把笔扔到旁边,语重心长道:“你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呢?”
程显听眯起眼笑着,心道换你在太虚里待着试试。
但他终是没有说出口。那块儿美丽的原野,一段突兀的荆棘上挂着很小块儿火红的布料。浩渺的雪原,厚厚的积雪下埋着半支祥云纹的簪子。他曾不慎跪在那簪子上过,麻了的膝盖骨令他半天也无法重新站起,伸手从雪层下拔出了那年代久远的发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