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要有多令人讨厌,让你的家人不愿意为你出一分钱?
那个男人这么对他说着,死死地捏上了他的下巴。
……尤金不太能理解那个时候的自己。那时的自己似乎拼了命的想要活下去,面对着被抛弃的现实,所做的第一件事并不是愤怒或者崩溃,而是挤出了一个微笑。
对于死亡的恐惧太过深刻,他在一夜之间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谄媚和讨好。
在那之后的四个月里,他被人转卖了四次,像货物一般被周转,每一次都离他想回去的地方愈发地远一些。在这个过程中,面对着那些黑市上的人看他的眼神,明明是对人事毫无了解的他,也开始意识到自己的样貌是一件招致危险的东西。
他不能显得凶狠,也不能显得太过温顺。生存的本能让他小心地规避着会引起买主征服欲和施/虐欲的动作和表情,他将自己伪装成了一个愚钝的,痴傻的小疯子。
他没有落入那些想要购买雏/妓的人手里。只是他没有想到,这样的结果,让他在中枢外最大的黑市里,作为器官的供主被挂了牌。
被人推上拍卖台的时候,金色眼睛的男孩自被绑架以来,第一次流下了眼泪。
他很努力了。但是他回不去,也活不下来。
落下的眼泪滑下了被他刻意弄脏了的脸颊,冲出了两条深灰色的沟壑。
在拍卖场后排的阴影里,有个身形宽阔的背影抬起头来对着他看了看,在手上的竞标器上按下了数字。
……两天之后,他的童年干脆利落地结束于那个烙铁碰上皮肉的瞬间。
在那之后,十二岁的他身无寸缕地跪坐在一间不透光也不透风的房间里,双手被绑着,背脊低低地弯下去,没有任何动作的力气。后腰的皮肉在被烫伤之后迅速地绽开,红黄色的血水混合着往下淌——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疼痛到了极点,眼泪会毫无知觉地流下来,唾液会从合不拢的嘴巴里缓慢地垂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