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回天子执意出宫赏玩,王顺不敢多嘴劝阻,却也深知在这等鱼龙混杂的地方,圣驾安危不可小觑,遂提前三日以外省世家子弟的名义订下了位置最好的一处,供皇上携美同游,也便于暗中跟随的侍卫们排布护卫阵型。
甚至,为了合乎世家子弟的身份,王省监特地为天子准备了一袭银色的大襟右衽交领深衣,发上无幞无冠,一根白玉长簪配丝编银带,千方百计只为衬托主子的洒脱飘逸。可是,无奈自家这位主子在军国大事、金殿龙案中浸淫太久,从头到脚尽是不怒自威的骄然贵气,想闲云野鹤,难啊。
“你这个王管家,好生失职。”兆惠帝拿扇柄轻叩王顺头顶,“本公子命你提前打点,你拍着胸脯说一切包在你身上,本公子还以为你办事如何牢靠,原来是高估了你?”
薄光不解:“王管家打理得不妥么?小妹看王管家处处用心,地段选得好,吃食准备得也好,连服饰也顾及得尽善尽美,二哥认为不足的是什么呢?”
他们选定的观景亭台,地势颇高,视野开阔,抬头看得见天上的火树银花,低首望得着车水马龙的密集人流,更望得见江面上的粼粼波光,及灯火鲜明的小舟、画舫。
似置画中,似在梦中。
“既然他能找得到最好的地段,为什么想不到租条小舫,买点烟花,我们泛舟江上,也为这天间的绚烂添一笔浓墨重彩,该是何等有趣?”
“……”王顺有苦难言。
薄光忖思道:“小妹大概可以猜度一下王管家的用意。王管家既然是二哥最贴身伺候的人,处处为主子考虑是他的本分,还请二哥体谅。”
兆惠帝老大不喜:“听着这话,本公子似乎有不体下人艰辛颐指气使之嫌?”
这主儿是成心找茬是不是?薄光望天兴叹:“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您是主子,自然不知下人们的活计。泛舟江上固然风雅,但夜间水流不知急缓,暗存自然隐患,此为其一;江上行舟不易,若有碰撞口角,扫了兴致事小,遇上顽劣凶徒事大,此为其二;与地面相比,水上不便侍卫们暗中随行保护,此为其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