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次不同,昀凰不接旨,也不打算去中宫。卑顺温和的清平公主对皇后懿旨毫无反应,令传旨的内侍无措而返。
疯癫失宠的恪妃,连位份低微的才人也敢当面欺负,何况是高贵的后妃们。昀凰望着兀自欢喜奔走的母亲微微一笑,十几年隐忍下来,到此刻终于不必掩饰心中憎恶了。即便是死,也懒得与她们死在一处。
“母妃。”昀凰徐步走下宫阶,立在梨花树下,素锦长裾逶迤身后,“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该去见父皇了。”她向母亲伸出手去,广袖迎风,纷纷落英恰被风吹散,如雪砌落。几点花瓣飘落掌心,质若初雪,犹不及她掌心的莹洁。
琴案上酒樽已斟满,碧色的酒,馥郁可人。
昀凰双手将绿玉杯捧到恪妃面前,眉眼盈盈地笑道,“佳人醉颜酡,母妃稍饮些酒,父皇看了不知多喜欢。”恪妃咬唇轻笑,娇羞不已,接了杯子引袖送至唇边。蓦然又是一声巨震,令她失手泼洒了大半杯酒。昀凰只得再将杯里注满,恪妃却放下了杯子,含羞而笑,“不,我要等皇上来时一同喝。”说罢翩然转身,到妆台前欣欣顾影,拣了一支金步摇仔细cha在鬓旁。
昀凰怔怔看她,耳听得殿外巨声一下连着一下,仿佛离辛夷宫越来越近了。
再不能等了,一旦叛军冲杀进来,便是求死也不能。
听说叛军攻入睿王府后,将府里女眷通通发为营妓,更将安乐郡主凌ru至死。
那潮水般的喊杀声隐隐已至近处,昀凰执起酒杯,却再也劝不动恪妃,疯癫的女子偏在此时固执起来。昀凰一咬牙,将酒杯强送到她唇边。恪妃惊叫着挣脱,踉跄后退数步,手腕却被昀凰紧紧扣住。昀凰一语不发,紧紧抿了唇,执杯的手却连连剧颤,洒了自己一襟的酒。恪妃望着她的面容,终于害怕起来,拼命摇头挣扎,说什么也不肯喝。
轰然一声响,落锁的宫门突然被人从外撞击。
酒杯脱手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