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忖了片刻,谨慎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彼时只是想提醒你,既不知根知底,便莫要轻言轻信,免得被骗情意去。”
“原来如此。”赫连钰摇头苦笑,“被骗了情意……我倒宁可被他骗去。但那日他与我吐露心迹,我才明白,他与我而言,不过是海市蜃楼、望梅止渴,终究可望而不可得罢了。”
他这话说得慕云松愈发疑惑,然看他满眸萧索凄然,又不似说谎,遂告辞离去。
外面,已是一片朦胧月色,约莫子时光景。
慕云松心事重重地在广宁城空寂的街道上低头行走,再抬头,才发觉不经意间走了熟悉的路。
那块他亲笔所提“慧目斋”的牌匾,在沉沉夜色中寂然沉默。
慕云松暗叹了口气,吩咐下人敲门。
石榴葡萄两个,对于苏柒的失踪本就焦心万分,夜夜不能寐,此番见王爷来了,更是跪地哭告,自责照顾王妃不周,又哀求王爷无论如何,定要将王妃找回来。
慕云松心下烦乱,当即让她二人先退下,独自进了苏柒的房间。
房间干净工整,衣衫皆整整齐齐叠放在衣柜之中,他给她送来的各色首饰玩意儿,亦收拾在妆奁匣里,静静等着主人打开。一切平静如故,唯独少了她从东风镇带来的几件粗布衣衫。
慕云松忽然明白:至少,苏柒不是被谁胁迫而去,她,是自己走的。
他不解:她已然对赫连钰许了终身,与他慕云松撇清了干系,又有个对她痴心一片的慕云梅……她已然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为何要在这个时候选择离去?
他在她房里来回踱了几圈,终在她床榻上坐下,盯着床头那只被他掰断了头的木雕喜鹊出神:他那日醉酒壮胆,戏做过了头,不小心掰断了她最喜欢的小喜鹊,事后有愧,说要重新送她一张新的雕花床,却被那丫头断然拒绝。
她说:“王爷总是夜不能安寐,唯独在这张床上睡得好,可见这张床是有司梦星君庇佑的,万万换不得!”然后敝帚自珍地将那小喜鹊又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