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肆杯道:“那她何时会起?”

“得申时了。”

任肆杯蹙眉。“我可等不到那么晚。”

“那足下只能改……”茶博士忽然顿住,仔细地瞧着任肆杯。任肆杯穿一套钩蓝边的襕衫,正是儒雅士子的打扮。这几日借尤宁的食疗之法,他的脸颊丰腴不少,不似先前那般憔悴。尽管如此,茶博士还是辨出了他来。茶博士对温伯雪救下的这个人印象颇深,因为此人在笑沙鸥留宿时经常捧一壶酽茶,踞于角落自酌,鲜少与旁人搭话。

见任肆杯今日装束,茶博士肃然起敬道:“原来是足下呀!仆不知足下原来是位高士,只道是温姬救来的一个乡井之徒,先前礼节有所怠慢,足下勿要见怪。”

任肆杯心道,笑沙鸥不愧是三教九流出入的勾栏场所,杂役看人说话的功夫已经炉火纯青。对方将自己误认成士子,任肆杯也没有说破,只是装模作样地作揖道:“敝人这次来,正是为了向温先生致谢。”

茶博士面露难色。“温姬正在休憩,仆可不敢去惊扰,只能通报一声。至于她是否愿意面见足下,只得看她心情。足下可在雅座歇息,待温姬少时梳洗罢,仆便去请她。”

任肆杯知道这是对方能做的最大让步,只好无奈地拱手道:“有劳引路了。”

茶博士领任肆杯上了二楼,走到一处靠里的雅座,将门拉开。任肆杯脱去毡靴,矮身进了屋去。屋里仅有一几,一对竹团垫。窗边竹帘半卷,送来徐风。

茶博士捧来一尊红泥火炉,将炉内添上炭,以煨茶壶。他将一只粗陶茶杯放在任肆杯面前,另一只倒扣过来,放在对面。茶博士熟练的煎茶动作让任肆杯想起不久前在湖心亭与辽公子对饮之事,但此时他却寻不见那一次饮茶时的平和之心了。

茶博士将初茶泼进盂盆,满上二茶后,递给任肆杯,随后收好煎茶器皿,倒退着离开了雅舍。

任肆杯抿了一口茶,品不出是什么种类,只好满杯吞下,漱去嘴里残留的苦涩药味。自从他回到辽府后,尤宁每日都会来给他诊脉,调整药方。其中不乏巴戟天,黄芪这类补气药材。任肆杯每日捏鼻吞下药汁,身体却不见有明显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