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离不知陈太医的话里多少是真,多少是假。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皇后这胎确实有些不大好。每日睡眠增多两三倍不止,且面色全没怀孕妇人的红晕,只是血色尽失的苍白。
陈太医叫皇后卧床休息,皇后真的是言听计从,除了下地吃饭,连在丹霞宫中走一走都不肯。徐云又亲自盯着御膳房,各种补品流水儿一般被送进来,皇后只管安胎,余下什么也不顾,没多久,整个人就胖了一圈儿。
女人一胖就显得老气横秋。皇后自然也不例外。
原本端坐在凤椅上的皇后给人第一印象就是雍容端庄。可如今倒像是常年吃斋念佛的老夫人。
皇帝偶然来瞧了一次,吃惊不小,对皇后变化如此之大甚是费解。
皇后也不解释,悄悄叮嘱徐云,叫他觑着合适的机会,给余婕妤一个痛快。
原本是想着余氏生下孩子,皇后抱在身边抚育,给太子加一份助益。然而现在不同,什么人也不会比自己的亲生骨头更稳妥。
况且,皇后为人高傲,根本不准余氏肚子里的孩子抢了她的风头。
徐云不敢不应,每日趁着皇后休息,他便出丹霞宫不见踪影。
这样一来恰好给郑离创造出无限机会。汤药每日三次,每次吃完,皇后都会沉沉的睡上一觉,非到自然醒不可。郑离趁着这个机会将丹霞宫整整逛了三圈,不敢说将每一寸瓦都翻出来瞧一遍,却也把宫中的摆设布局记的清清楚楚。
对于孝义亲王的猜想,郑离并不敢苟同。
十几年前的奏折,就算被藏起来,也会是常人所不能发现的地方。孝义亲王怎么就那么肯定,她有本事将东西找出来?
郑离不觉间嗤了一声。皇后正看着前朝悄悄递进来的消息折子,闻听这动静,偏首看了看花桌前做绣活儿的郑离。
“想到了什么新奇事儿,说来本宫也乐呵乐呵。”
郑离忙笑道:“奴婢想着皇上要是知道这件大喜事,不一定怎么高兴呢!只是娘娘不想先知会太子一声?”
“太子藏不住心事,等三个月既满,再说与他也不迟。”皇后忽然道:“本宫当年怀太子时,万岁赏了一件珍珠衫,说是佛家开过光,灵验的很。你带着人去找出来!”
当年因为这件珍珠衫,皇后和太后闹的很僵。不为别的,正因为这件珍珠衫是元后的陪嫁。也因为穿着这件珍珠衫,元后才生下今天的孝义亲王。
和寻常情敌不同,皇后觉得自己穿着元后的衣裳,整个人都轻快许多。
压着元后,压着孝义亲王,佛祖一定保佑她再生个儿子!
郑离并不知这里面的内情,只带了几个大宫女去偏殿收拾箱笼。正殿身后有一间小殿,往日用作皇后的书斋,许多陈年却贵重的物件也被摆在这里。几个宫女对珍珠衫印象颇深,箱子倒也不难找。
“郑书女这些日子为娘娘的事儿都憔悴了,快坐下歇歇!”她们引着郑离坐在书案旁边,“姑娘只管坐着!”
郑离被按在椅子上,两眼好奇的打量这间书斋。她在皇后身边虽有些日子,但后偏殿这间书房却极少来,只因此处用处极少,却有专人看守,轻易靠近不得。
那份奏折会不会就藏匿在此?
郑离觑着几个宫女的动作,书斋里的箱笼不多,摆设也十分简单,并没什么值得关注的。要说唯一能吸引人眼球的大约就是椅子后面占据了大片墙壁的百鸟朝凤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