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同知心里发寒。夜风透过帘子吹进来,马车内的烛火摇摇晃晃,变得明暗不清,他看着摇曳不定的烛光满眼惶然。
郑俊远见父亲呆若木鸡,弯腰伸手去拾了信,在粗略几眼后震惊喊了声‘父亲’。
呆了许久的郑同知慢慢站了起来,下了马车。
郑俊远在他离开前听得他呓语般的说:“也许我该庆信还有选择……”
看着走远的父亲,郑俊远又看了看手中的信,脸色青白交加。
晚间的挽夏睡得并不踏实,脸上手上总是发痒,她想伸手去挠,却总有人会及时拦住她。到最后手便被人抓住,而她也感觉整个人都软软无力,想挣开又挣不开,半梦半醒的连眼皮都抬不起来。
也不知是煎熬了多久,身上越来越热,挽夏就偿到了苦苦的药汁味道,下意识咽了一口后再也不愿张嘴。然后有熟悉的气息包围住她,她稍稍感到安心,再然后就那么被人翘开唇齿,咽了不知道多少药汁,气得她挥手便抓人。终于抵不过睡意,沉沉睡过去。
“王…王爷,您是否处理下……”脸上的抓伤。顾妈妈看着还坐在床沿,握着自家小姐手的 王,心惊胆颤。
自家小姐居然抓了 王的脸。
脸上只是轻微的刺疼,估计就是破了点皮,沈沧钰丝毫不在意。
“这里不必你伺候了,下去吧。”他盯着床上熟睡的人儿道。
顾妈妈犹犹豫豫的立在跟前,沈沧钰又看她一眼,她这才施礼。不过也并未离开内室,只是退到屏风后继续站着。
沈沧钰扫一眼倒映在屏风前的影子,也不再计较,脱了鞋和衣躺下,将挽夏整个人搂到怀里箍着她双臂。
顾妈妈立在屏风后听到悉索的动静哪里不知道 王是睡下了,脸阵红阵白,脑海里又是 王陪发低热的主子半宿的情形。那么有耐心,一直握着小主子的手,目光缱绻温柔,以平常清冷的他判若两人。她想, 王应该是真的喜爱极了自家小姐。
挽夏发低热一整晚,早间天大亮还睡得很沉,沈沧钰睡了个囫囵觉,睁眼看了看天色第一件事便去探她额间。发现温度正常,脸上的红块颜色也不再那么鲜艳,他松口气,叫王培再去唤了伍萧来。
诊过脉后,伍萧神色颇为轻松:“郡主已经不发热了,只等这两日看红点褪去的情况。”
沈沧钰点点头,伍萧见他眼中还有着慎重之色,不由得笑道:“王爷不必太过忧心的。”
“总归是不安心。”他难得说出自己的情绪。
伍萧眸底闪过诧异,旋即笑得极柔和,他长年显得苍白似乎也有了血色。“那就早些将郡主娶回府,日日看着,也就不怕了。你娘亲也该是希望你早些成家的。”
沈沧钰默了默,与伍萧说道:“那你呢,我娘亲应该也是希望你身边有个人照顾的。”
伍萧轻笑一声,看着他的目光有些放空,“我这样挺好,挺好……”不是她,谁又还能照顾他。
当年,他真的做错了,不应该就那么放手的。
“难得还有人想要珍惜,那就好好珍惜吧。”伍萧说着收拾药箱转身离开,那番话像是对沈沧钰说的,又像是对自己说的。背影染满寂寥。
目送藏了殇伤的男子,沈沧钰侧头去看睡颜安静的挽夏,久久未动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