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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顾老爷子的护工和警卫都已经被挨个调查,所有人都说事发当时一切正常,也否认自己下毒。去食堂领取早饭的护工更是哭着说道:“我们的早饭是跟老爷子一起在食堂领取的。老爷子吃的跟我们是一样的,并没有分别。”

徐冰快马赶到金州后,以她刑警的特长立刻要求进行现场重演。送饭的护工模拟了领取早饭返回老爷子住所并且分餐的整个过程。最后发现食物确实是一样的,但护工吃护工的,老爷子则在自己的卧室里独自进餐。

“可能是有人在老爷子吃饭的时候偷偷潜入,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给老爷子的早餐里下毒。”徐冰在做出初步判断后,对老爷子的屋子进行检查。只可惜检查再次一无所获。她站在卧室的窗户前朝外看,“如果我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干这事的是个老手。”

老爷子的卧室内还有老爷子中毒后初次呕吐的残留物,地面的桌椅倒伏,是老爷子痛苦呼救时造成的。砒霜中毒会造成受害者咽头灼热,口干,恶心,剧烈腹痛和呕吐。周青峰陪着徐冰站在现场,可以想象事发当时的混乱。

徐冰又走到老爷子卧室的窗外。由于这所住宅是之前高官的私宅,这窗外就是后院。事发时后院无人,徐冰在后院的花园泥地上发现几个模糊的脚印。她把所有护工和警卫都拉来验证过之后,确定这脚印是外来的。

“刺客从后院进来,直接走到老爷子的窗口。这家伙目标非常明确,他没有杀警卫,没有杀护工,只在老爷子的早餐里下毒。这家伙对我们很熟悉,很可能混在我们内部。得去查一下最近有什么人在四处打听我们革命军高层的状况,刺客应该是最近加入的。”

徐冰量测了脚印的步幅和大小,还对鞋印的深浅和磨损进行详细记录。由于一时半会找不到石膏,她只能用笔对鞋印进行详细描绘。

“刺客就一个人,男性,穿布鞋,个头在一米六左右。其年龄在三十到三十五岁,偏瘦。”通过几个鞋印,徐冰就掌握刺客的诸多具体细节。

只是周青峰却在鞋印和老爷子卧室窗户间来回看,问道:“刺客干嘛要下毒?他干嘛不直接杀人?”

“如果凶手真是白莲教的神棍,那么他们特别喜欢引发恐慌来达成自己的目的。下毒容易造成人人自危,因为谁都要担心自己吃的食物是否安全,这可比直接杀人要阴狠的多。”徐冰说道,“你得知老爷子中毒,第一时间是不是担心更多人也中毒?”

革命军由于人员集中,自然选用比较省事的集体食堂用餐。也正因为于此,周青峰对食堂的管理自始至终非常严格,在额赫库伦开始就担心被人下毒或者食物被污染。占领辽东半岛后人员急速膨胀,他更加是关注自己体系内部的食品安全。

否则别说下毒,闹个疫病就能让革命军瘫痪。这事半点不能马虎。

初步勘察结束,徐冰和周青峰等人离开老爷子的住所。她压低声音问道:“那个范婉儿的情况怎么样?”

“范婉儿做了手术。老余说她伤的很重,目前还处在重症监护的昏迷状态。我已经派人对她进行严密保护,狗肉警惕性高,专门守着她。”周青峰说着狠狠骂道:“也是我疏忽大意了,总想着那些捣乱的都是跳梁小丑,没想到他们胆子这么大!”

“两个案子应该是同一伙人干的,他们挑选的目标都很精准,潜伏时间不短了。作案手法也很讲究,应该就是白莲教这个专业造反的团体干的。”

徐冰反过来安慰周青峰道:“你也别太自责。我们的重要人员和机构都做了尽可能多的安全防护,敌人选择孙老爷子下手应该也是一种无奈。否则他们应该会直接找你我作为目标。

你也别担心,我们对白莲教的了解绝对超过白莲教对我们的了解。我正好亲自会会这种根深蒂固又臭名远扬的邪教,看看他们的无生老母有多厉害。对付这种邪教,我们是有经验的。”

周青峰点点头,沉声说道:“我立刻去把花名册调出来,把符合脚印筛选条件的人统统列出来进行审查。”

“你最好留意一下这片犯罪现场,我们的对手可能会返回来的探查。还有企图刺杀李树伟的刺客,其尸体在哪里?我要看看。如果可以的话,启动金州城防对内进行监控,我相信会有所发现的。”

周青峰和徐冰都怒火中烧,想着如何找出暗藏革命军内部的鬼怪。而在金州城内,一名年轻男子却正在革命军干部学校内到处走动。这人面皮白净,身材瘦弱,看着手无缚鸡之力,年龄也才十七八岁左右。

革命军内部有诸多培训机构,基本上每个穿越者都在想办法培训自己的专业人才。干部学校则是一堆新建学校中的重点,是专门为培训革命军骨干力量而建立的。

由于城内发生重大命案,全城戒严。学校内所有人员也都不允许外出。校内几十号学生被困在金州城的县学校舍里。年轻男子数次想离开学校外出都被街上的士兵阻拦,不觉心中气闷,转而返回校内的宿舍。

宿舍内,桑有深的小儿子桑全来正捧着书本苦读。他根红苗正属于重点培养对象,可基础太差,每天苦读却越读越苦。眼看每次考试都考不及格,他已经是急的火烧房。

桑全来愁眉苦脸的百~万小!说,年轻男子一进屋就笑道:“全来,又在用功呢。话说你这样读书也不是办法,要不出去走走散散心?”

桑全来摇头道:“全城戒严,出不去的。我这还有几道题不会,要不你帮我看看?”

年轻男子却故意抱怨道:“也真是的,干嘛戒严呀。不就死个人么?多大事。这年月那天不死人。”

桑全来放下书本,很严肃的说道:“据说死的是孙老爷子,不一样的。我们桑家之前也收过孙老爷子恩惠,若是让我知道是谁杀了他,我也要给老爷子报仇。”

年轻男子眼角轻蔑的瞥了桑全来一眼,又换个懒散的笑脸说道:“这人死的莫名其妙,怎么查?大明衙门的捕头都没办法,只可怜我们这两天都没得出门,憋都憋死了。”

桑全来却很肯定的说道:“我们革命军少帅不比旁人,更不是明廷那些贪官污吏能比,他肯定能把凶手抓出来的。到时候,活剐了那个王八蛋!”

年轻男子闻言,面色更是阴沉了。

第0357章 潜伏的毒蛇

“许德林。”一声呼喊响起,革命军干部学校的守卫在大门口招招手,“上面有新规定,人员进出必须登记。来,签个名吧。”

一年轻男子就要走出校门口,闻言便是一愣,“我出个门到外头溜达一圈,竟然还要签字画押?”

“少废话,规定了就要执行,否则我得挨批扣工钱。被老师发现,你也要挨批。”大门守卫丝毫不通融,他站在岗位门口将个破本子摊开摆在年轻男子面前,“时辰都写好了,你就签字吧。”

年轻男子看着签名本子便是眉头紧皱,好半天才别别扭扭的用毛笔写上自己的名字。写完之后离开,他还冷哼了一声,心中暗骂:“这伙反贼到底怎么想的?哪来那么多规矩?”

白莲教首徐鸿儒座下二弟子许望山,易容乔装化名许德林混进了革命军内部。他是山东莱州的秀才出身,跟随徐鸿儒修炼了快二十年,擅长勾引良家女子,诱拐富家孩童,诈骗庄户人家。

被这畜生勾引的女子,莫不人财俱失,亵玩之后被推入勾栏瓦舍,死不瞑目;被诱拐的富家孩童,索要巨额赎金后再挖眼断手,丢到街头行乞索钱,如坠地狱;被诈骗的庄户人家往往家破人亡,还要吃上人命官司,敲骨吸髓后能剩下个破落户便是运气。

许望山一直对自己这份害人的能耐很是得意。他在山东作恶多年,从未失手,名声不小。徐鸿儒这次派他到金州城,本是想趁着城中兵荒马乱,骗的些大户人家的钱财作为己用。

许望山对此信心满满,扮做个年轻书生潜入金州,来了之后却发现市井安定,百姓欢腾。只因革命军把城中一帮官绅全部审罪处死,清理了诸多冤案,还免掉了两年的赋税和积年欠账。

这年头市井中也多穷人,他们被官绅愚弄,被地痞欺压,每家每户都必定欠债。过年便是年关,被逼债的不是卖儿卖女,便是悬梁自尽。民生之苦,一年甚过一年。

等着革命军以来,宣布所有高利贷都不用偿还,并且提供居民低息贷款。仅这一条足以让民心归附。老百姓从各种高利贷的吸血锁链中解脱,又能得到必要的资金继续生产生活,市面反而越发活跃压根没人希望大明朝廷回来,老百姓从内心拥护革命军。

许望山想结交官绅的想法落空,立马就面对革命军的身份登记制度。他那一日住在金州的客栈内,一伙革命军士兵就进来强行要求办证。他明明有着极高修为却只能隐藏,抗辩不过被迫办了个身份证。结果上街必查身份证,什么阴私勾当都干不了。

许望山气恼之下却什么也干不了。他发现这革命军竟然还在招收学员培训,琢磨之后觉着这是一条搅乱的路子。他心思灵动,聪明伶俐,入学后很轻松就拿到了初级和中级凭。在进一步培训时,他选择了进入培养革命军骨干的干部学校。

结果到了干部学校,许望山更是发现这革命军的厉害。行政部制定的各种规章制度井井有条,有具有极强的操作性。他细细研究之后更是大为惊恐,觉着己方白莲教在这些社会管理条例面前根本难以抵挡,无处遁逃相比大明官府的粗疏管理,革命军细致的多。

许望山一开始还有意从革命军的条例中学习几手,当他很快将发现这些打击缙绅,加强监督,多重制衡,提升教育的管理理念跟白莲教那些装神弄鬼的花招完全背道而驰一个是要秩序,一个是要混乱。说白了就是白莲教学不了。学了得话,自己先完蛋。

作为一名罪案累累的恶棍,许望山对这些管理条例可谓是恨之入骨。有一天,退休的孙老爷子发挥余热来干部学校上课,谈及这些条例不少都是他制定的。许望山立刻恨上了老爷子,在跟踪过老爷子几次后,他就下手毒杀。

下毒之前,许望山只当孙老爷子是个普通的反贼教授,觉着自己杀了也就杀了。可等孙老爷子一死,革命军反应之爆裂超出了许望山想象全城戒严,四下缉拿,城内所有人都被反复查验。

许望山一直仗着自己高来高去的本事逃脱追捕,向来看不起朝廷捕快和市井的贩夫走卒。可当看到整个金州城的百姓都在议论如何抓捕凶犯时,他真的有种莫名的恐怖再牛逼的人,你也得吃喝拉撒呀。当身边任何一个人都会将你的行踪上报,这连逃都逃不掉。

许望山想要逃走,却又舍不得自己当前在革命军内部获得的地位。革命军占据海盖复金四卫已经两个月,局面不断稳定,不会再胡乱招募人员。可师父徐鸿儒命他搅乱革命军,这要是逃走了再想混进来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