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酒杯,是幻象。”佛子五指收紧,将瓷白酒杯捏碎在掌中。碎片霎时割破血肉,鲜血淋漓。
佛子面无表情,松开手中殷血浸染的裂瓷,掷于地面,一脚踏过,碾成齑粉,渐渐随风飘散,须臾间亦不见踪迹。
“你!……”洛须靡话音未落,却见佛子立在他身前,竟徒手握住他的白刃。
在场之人大惊失色,眼见鲜血自他手掌中溢出,将他一身玉白泅染作朵朵红莲。
佛子不退不惧,视若无物,手臂收紧,将白刃从洛须靡手中夺去,轻轻抛下。
“咣当”一声,刀身坠地,血流逶迤一地。
“利刃、肉身,亦是幻象!”
他的声音明明无悲无喜,却有如惊雷一般,响彻王殿,众生静默,连窃窃私语都止住了。
洛须靡被佛子一震慑,望着那柄刀,又看了看他手中刀伤,咬了咬牙,未再坚持。
众目睽睽,若是佛子被他强逼之下自尽,怕是明日就有千军万马攻破他乌兹城门。
他必得留着他的命,让他自己破戒才好。
几个小僧小声低泣,围住佛子,为他用纱巾包扎起伤口。美姬感激涕零,伏地朝他跪拜不止。
佛子洛襄终得以借更衣之名,离开这糜烂之宴。
月影西移,殿外一处长廊,悬着百盏八角水晶宫灯。灯影微动,洛襄与随行小僧缘起穿过长廊,行至一片无人的湖边。
“师兄,何故要自伤?”缘起忧虑难安,时不时瞥向他的伤口。
“人命可贵。”洛襄淡淡道,“于我而言,不过区区流几滴血;于她们而言,确是几条人命。”
他若饮了,便是违背戒律;他若不饮,必有伤亡;
两相之下,破解之法唯有自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