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春花曾偷偷拿了一笔钱去买一根镶宝石的簪子,让以为家里丢钱的王氏暴跳如雷。刚忙完农活回来的赵三娘还没来得及进家门喝口水,就被王氏抽了一根柴火死命地抽打,不让她分说半句。直接被打得头破血流,皮肉开花。她爹赵龙就站在旁边,明明知道她跟着干了一天农活断不可能偷钱,也没有说半句公正的话。最后还是邻里看不下去上来护了护才给赵三娘留下半条命。
后来哪怕赵春花戴新簪子被王氏撞见,王氏也只是轻描淡写地骂了她一句“不让你买你就自己拿钱,都不跟娘说了?”而赵三娘直到现在后背上还有一个碗口大的印子。那是淤血经年未散,积在背上的黑印子。
但是此刻赵三娘只是笑着说:“没有。他们说我不是故意的,没有骂我也没有打我。”
刘文比刘小甜大两岁。他听大人说起过嫂子的家里人,隐约记得印象中好像不是什么好人。可是为什么在嫂子的话里,他们反而这么好呢?不管了,嫂子总不会骗他的。
刘文几乎都要接受赵三娘这些话了,可他还是难过着:“竹篮大哥要做两天两夜,鞋底也让娘扎破了手。”
赵三娘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别怕,一切有她在。然后便继续拎着采买的东西,领着他俩往家走去。走过刘家村的炊烟袅袅,走上青石板尽头处的家。
这条大青鱼够活泼也够肥硕。何氏毫不吝啬地夸奖赵三娘鱼选得好。她见赵三娘把竹篮连着鱼提了回来,以为是没卖出去,故意没提竹篮这一茬。只是心里暗恨儿子这样好的手艺做工,这竹篮居然会卖不出去。一定是镇上的人不识货。
她怕刘壮看到竹篮会伤心,在刘壮出来前就把竹篮和鱼飞快地提进厨房。
“大哥!”刘小甜扑到从后屋走过来的刘壮怀里,却有分寸地避开他拄着拐杖的那条腿。
“小甜告诉大哥还有爹,今天在集市上都碰到什么好玩的事了?”刘壮摸了摸她的头。刘旺也在旁边竖起耳朵听着。
刘小甜跑到刘旺和刘壮的中间,拉着他俩的手咯咯地笑,把她记得的事都说了一遍。说了看杂耍,吃素面,买鱼买盐,又遇到大户人家的有钱人来订竹篮。唯独没说她二哥把钱袋弄丢的事情。
刘旺没患眼疾的时候,也时常去镇上找活计,听说过镇上的大人物。他听小甜说董员外的管家后马上就猜到是姓冯,马上就有话说了:“董员外你爹我没见过。但冯管家可是个好人。他不管对什么身份的人都很有礼貌。在他手底下当伙计,只要勤快,办事认真,他还会找机会提拔你。跟他打交道的人只要不耍心眼,他就一定不会让你吃亏。”
小甜很少听爹说这么多话,凑到他跟前:“爹怎么知道的?”
刘旺听着小甜的声音,把她抱到怀里揽着:“爹当然知道了。爹以前年轻的时候,董员外家娶媳妇,那排场大的。爹就去当了两天的轿夫,就给了我六钱的赏钱呢。爹就是靠着这六钱啊娶到你娘的。”
何氏在厨房里听得清楚走出来骂道:“不进来帮我洗菜跟他们几个小的嘀咕啥呢?”转眼就看到对面的二儿子像个鹌鹑似的站着发抖。
“文哥儿,你杵在那抖啥?”何氏直接发问。
刘文现在真是听不得跟钱有关的事,方才听到他爹说六钱的赏钱,他立马就联想到把钱袋丢了的事情。
“我……我……”
刘壮最是了解两个弟妹。他见刘文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还不时看向旁边喂鸡去了的赵三娘,心里疑窦丛生:“小甜你跟我们说,你二哥怎么了?”
刘小甜迟疑起来,看看刘文又看看刘壮,她嘴一撇:“我不知道。二哥哭了一路。”
一句哭了一路,刘文知道再不认错就不行了,他双腿一软就想下跪,结果被过来的赵三娘拉住了胳膊。
赵三娘走到了刘文的前头,低头把丢了钱袋的事情说了一遍。全程没有提过刘文的名字。完全是她导致钱袋丢了,让刘壮和何氏的辛苦给他人做了嫁衣。
七八十文……何氏有点晕。
若说以前刘壮身体健壮,这钱丢了最多是心疼一下。但现在对他们家来说可不是一笔小钱。
刘壮却看得清楚。在赵三娘说出都是她丢了钱袋后,刘文眼神里的震惊和不可置信。他不是县衙里断案的大人,但心里已明了真正丢钱的到底是谁。
他赶忙说道:“没事,丢钱谁都不想。现在镇上的治安是不如以前好了。三娘,我方才听小甜说冯管家十天后就要两只大竹篮。明天劳你帮我去砍一些新竹子来怎么样?”
丢钱不是小事。在何氏说话前,刘壮已经抢先开口,还把话题岔开了。何氏瞪了大儿子一眼,哼了一声后就气得进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