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啊,难!
这也太为难他一个现代人了!
系统可不知道秋羲心里的在翻天倒地,众人只能见到秋羲腿边的橘猫乖巧地蹲在地上时不时甩一下尾巴,还会偷偷趁主人不注意时伸出爪子从桌案上扒拉下一枚果子。
柳郁察觉到身边人的异常,侧身问道:“秋兄可有何事?”
“唉,”秋羲也不打算在柳郁面前立什么才子人设,毕竟他的形象在和柳郁初见那天就毁完了,他叹气道,“我不善作诗,一会儿可要丢人了。”
柳郁先是微微一愣,随后笑道:“无碍,此次雅集便是游山玩水以文会友,琴棋书画无一不可,秋兄本就是个奇人,又有何愁?”柳郁又道,“况且流觞曲水,谁说那漆制酒杯就一定会流到你我这处。”
秋羲有被安慰道,至少他之前准备的东西怎么说也能勉强算在琴棋书画里边。
两人正说着,竹溪上方传来一阵骚动,原来是张知府已经命侍从放出第一只酒杯,绛色的漆制酒杯随着溪水向下漂流,才转了两个弯便直端端停在赵知县的桌案前。
张知府看向赵知县,捋着胡须打趣道:“这回倒要叫雅集上的年轻后生们瞧瞧你这前辈的文采。”
“老夫便来做这个抛砖引玉之人。”赵知县也不含糊,他好歹是当年考中过举人的,这些年虽是公务繁忙,但也未曾有一日懈怠。
他从随侍手中接过竹溪里取来的酒杯,仰头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观揽这清麓山中美景片刻,眉头一展:“老夫便以这翠竹为诗。”
赵知县沉吟道:“深林千竿竹,鸣鸟万般啾。俊秀相携游,空野语自流。”
众人听后大声喝彩,张知府笑问道:“不知此诗何名?”
赵知县哈哈一道,负手道:“便叫《与诸俊秀游望江亭》!”
众人闻言再次拊掌喝彩。
秋羲只心里一阵唏嘘,赵知县这前前后后才花了多长时间就出诗了啊,他估摸着都没有五分钟,才这么点时间,给他解开一道数学难题他可以,但让他作诗还是算了吧。
他郁闷地倒上一杯清酒饮下,颇有几分诗仙太白借酒消愁愁更愁的滋味。
唉,古代这些文人墨客的才情真不是他这个半道穿越来的人可以比的,也许再过十年他方有一战之力,现在就完全是为难他了。
真是愁煞他也。
不消片刻,张知府又重新叫人放了一只就被进溪水中,这次有幸被流觞选中的恰好是与赵子升同桌的那位书生。
此人爽快饮下杯中美酒,踌躇片刻便以山为题作出一首七言律诗,博得众人一片喝彩,还得张知府亲自指点几句,真是好不出风头。
此情此景看得系统羡慕得眼睛都快发红了,怎么这酒杯还不选中它家宿主,宿主还要做“谁与争锋”的任务呢,要用才华力压群雄征服这些人!
秋羲要是知道系统心里在想什么一定跳起来打爆它的猫头。
他现在可是在心中暗暗捶胸顿足,怎么这里随便一个人都能在十分钟内出诗,这不是显得他更像个半文盲了吗!
就在这时,一只绛色漆制酒杯顺着竹溪缓缓而来,眼看就要停在他和柳郁的桌案前。
秋羲屏住呼吸双手在袖中暗自攥紧,酒杯仿佛听懂了他心中的祈祷,在他桌案前打了个旋又流到下方去。
“呼——”
秋羲默默呼出一口浊气,端起桌案上的清酒以饮酒的动作掩饰刚才的紧张,视线顺着绛色酒杯的方向追去,就见那只杯子稳稳地停在了李厚之的桌案前。
李厚之振袖起身,满脸从容,仿佛已经等候许久,正愁没地方施展他的才学。
秋羲只见李厚之接过绛色酒杯一饮而尽,即刻道:“学生在此以鸟入诗,题为《鹏鸟吟》。”
李厚之沉吟道:“群英望江亭中乐,竹溪清沧闻鸟鸣。鹏鸟扶摇青云上,直指碧霄壮志酬。”
待他赋诗完毕,众人纷纷喝彩,与李厚之同行的书生更是卖力。
张知府捋着胡须连连点头,面带笑意开口道:“甚好,不愧是我清州府的案首,有志气,有抱负,望你他日能在春闱场上为我清州府博得金榜之位。”
李厚之听完张知府的话后眼含精光,踌躇满志地拱手应道:“学生定不负厚望!”
说完李厚之又转头朝向秋羲的方向,挑衅地朝他抬了抬下巴。
秋羲还能做什么,他当然是选择端起酒杯喝酒,全当没看见这个胜负心极强的家伙。
他也是万万没想到,这李厚之看上去是个醉心名气的人,结果竟然还能真有两把刷子,刚才这人喝完酒就直接作诗,甚至连思考的时间都没留,这也太夸张了!
“秋兄不必多虑,”柳郁姿态端方地浅酌一口清茶,看向秋羲道,“既是曲水流觞,众人必是提前便有所准备,倘若这都不能吟出尚可的诗作,那这些年的许多圣贤书也算是白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