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等了许久,殿内安静如故。

又批完一本奏折,年轻的皇帝打开一本新的,看了一眼,用朱砂笔直接在上面画了个大大的叉。

奏折被陛下随手扔到了一边。

姚迁情不自禁地吞了下唾沫。

陛下,为何还不发怒?

他想问,却又不敢。

窗外的水漏声传了进来,姚迁心中一动,才察觉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汗浸透了。

静与默皆是无形之物,可越是无形,越是无孔不入。

站在原地不动,姚迁微微抬头看向陛下。

今日的陛下,仿佛与平日不同。

姚迁又说不出他是哪里不同。

在他们这些人的心里,身为大雍之主,陛下应当效仿先帝广开言路、勤政慎行、简朴爱民,可陛下好奢侈、好玩乐,就如一棵长歪了的树,他们这些言官私下说起,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应该让陛下走上正道,对陛下也颇有些不敬。

那是私下。

就算他们在写奏折的时候把陛下当不成器的儿子骂,陛下也是陛下。

生杀予夺,尽在掌握。

宫室内萦绕着浅淡的香气,大太监面容肃正地整理着奏折、研磨着朱砂,往来的宫人静谧无声,窗外的水漏偶有声响,却一下下都打在人的心上。

他面前那个正在批阅奏折的人,是当今圣上,天下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