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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困在沈三废的身子里,他总觉得那副皮囊过于清淡孱弱,毫无气势,也称不上美或者不美,沈三废在那皮囊之下的时候,却不会让他想到什么清淡或者孱弱。

浅浅的一个水洼自然让人提不起兴致,可它要是一個深湖,自然就有了摄人之幽。

沈三废,让这幅皮囊成了不可探底的湖。

沈时晴许久没听见赵肃睿射箭的声音,抬起头,就看见他摇头晃脑姿态诡异。

“陛下?”

赵肃睿奋力摇头,终于把脑子里那些稀奇古怪的话给晃了出去,重新看向沈时晴,他比从前还要嚣张:

“是啊,你是能为所欲为!你多了不起呀!不就是当个皇帝么,谁没当过呀?”

沈时晴:“……陛下您确实当过,现在换了我。”

这下,说不出话的人成了赵肃睿。

他抿了抿嘴,好悬没有对着沈三废张弓搭箭。

“陛下留在燕京,还有什么能做之事么?”一边问着,沈时晴又拿起陶杵研磨着瓮里的贝壳粉末。

“自然是有的。”赵肃睿活动了一下肩膀,让箭靶又比之前后退了十丈。

“朕还要去谢家,跟他们将那账一笔一笔算清楚。”

沈时晴没说话。

赵肃睿连着射出了几箭都没听见沈三废开口,再次放下弓箭看向她。

“沈三废,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嗯?”沈时晴抬起头,“陛下你看,这螺壳的颜色真的极美。”

“沈三废!谢家侵占你的家产,将你放逐到了城外庄子上,甚至要逼你下堂、逼你去死,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陛下英明神武,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您是要替我对付谢家,为我讨公道,我又有什么可说的?”

敛着袖子将又一份水倒出,水里的细粉渐渐沉积,沈时晴终于离开了她摆满了颜料制具的书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