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会不甘心?”老吴低低地笑起来,“这么多年了,我不甘心过多少次,可那又有什么用,不甘心又能怎样?”
他坐下来,握住茶杯,手指因为过于用力,骨节变成了青白色:“二十年前我高中进士,所有同届生都留在朝中为官,只有我被下放到边境小城。”
“当时的我是何等不甘心,可我对自己说,无妨,即使是边境小城,也必然有证明我才干的机会。”
“那一年洪水滔天,整个南方因为水患,收成锐减了九城,民不聊生,是我彻夜翻看了历朝历代所有治水的典籍,从贪官污吏的嘴里抠下来了银子,和无数工人亲自在河道上不眠不休了大半年,疏通河道、兴修水利,这桩桩件件,哪一样不是有利民生的功绩?”
“可我得到了什么?我回京述职,上官丞相肯定了我在水利方面的建树,他说,现在南方的水患已经解决了,但还有一个地方需要我这样的人才。”
老吴松开手中的茶杯,露出一丝苦笑:“这个地方就是京郊水牢。”
卫潇潇沉默。
她知道自己猜对了。
每座牢城的一把手都是朝廷派来的命官,而京郊水牢被派来的官员就是老吴。
“所以你为什么……”
“为什么会是一个狱卒?”老吴深深吸了一口气,凉凉地笑了出来,“因为腾蛇。”
“京郊水牢和别的牢城都不同,这里四面全是水域,几乎是一个封闭的孤岛,只要掌握了船道,就完全能够左右外界和这里的联系。”
“腾蛇原本是来向我投诚的,他说自己是这一带的地头蛇,有着各种人脉,我知道治理这种关押着三教九流的大牢,不可能全凭自己的书生意气,所以答应了和他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