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楼千里递给舒醒一杯路上买的热牛奶，然后装作不经意地说：“我还以为你不会收他的钱呢。”

毕竟，她轻易都不肯收他的钱。

舒醒将吸管插进杯盖里，云淡风轻地说：“为什么不收？那些年，他欠我的抚养费岂止是二十万。

“初高中就不说了。你知道美院的花销是很高的，我考上大学以后，有段时间家里困难到学费都交不起，还是舅舅借钱给我，我才顺利毕业的。后来买房子，我和我妈的钱也不太够，还是舅舅姨妈借钱给我的。

“我从来没有指望过他这个做父亲的，所以即便怎么困难，也没有去找过他。但是即便我为了争口气，不收这二十万，以后他老了，需要人赡养的时候，法律会免除我的赡养义务吗？”

没想到她的日子曾经这么艰难。但即便有过这样的经历，她也能毫不动摇地坚守自己对金钱和消费的理念，真是太难得了。

楼千里既心疼又敬佩。

他默了一下，低声回答：“应该不会。”

“所以，我为什么不收？我收下这钱，也不会动它，就留在银行里。以后他老了来找我，我就用这笔钱给他养老吧。他愿意给我多少，他的养老金就有多少。”

楼千里还是有点儿诧异：“你愿意给他养老？”

舒醒轻吸一口牛奶，笑了一声：“为什么不愿意？我又不准备给他端屎端尿，到时候有多少钱办多少事，我也问心无愧。”

顿了顿，她又说：“不过，未必就轮到我给他养老。我收下这二十万，只要他够聪明的话，我那两个弟弟妹妹自然会对他尽心尽力的。”

“什么意思？”他没听懂。

她瞟他一眼：“楼主任，你不会没看出他的用意吧？”

“啊？他不是因为对你心生愧疚，所以……”

“不是的。”舒醒弯起唇，仿佛在笑，却让人莫名感觉有些惨淡，“他如果会对我心生愧疚，就不会十几年都对我不闻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