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黎见到江初走出来,她爱女心切,恨不得立马冲进病房,连江初走向电梯都没在意。
江初一路无阻地走出医疗院,脸上的泪怎么擦都擦不干,他泪眼模糊地拿出手机,却发现早已没电,外面的天色渐黑,原来已经过去一天了。
江初身上仅有几块零钱,是上次和度锦襜一起去超市,买烟找回来的,手机没电,身上的钱只够坐公交,他沉默地走向公交站台,攥紧手心里的硬币,眼框酸涩,心口发疼。
他越发想念度锦襜,与度锦襜并未分离太久,满打满算也没有超过二十四个小时,可他却感觉恍如隔世。
公交车来了,江初麻木地走上去,投币入座,他坐在公交车最后一排,用套头帽遮住脑袋,也遮住了腺体上丑陋的纱布,他的目光穿透车窗,望向窗外沉闷的天气,路上行人匆忙行走,车流湍急,公交车时走时停,天越来越暗,车厢内灯光被打开,公交停靠站,上来各色人,都与江初无关。
车窗上落了点雾雨,随后越下越大,啪嗒啪嗒地敲打着车窗,像沉闷的锤子,无趣又乏闷。公交车上又上来一些淋雨的人,有人披着雨衣站在过道边,有人拿着长柄雨伞,伞面上的雨水还不断往下流。昏暗的车厢内灯光交错,充满了迷幻与烂漫,公交车带着所有人冲向不可知的未来。
江初将眸光落向车外,冷调的路灯灯光倾泄而下,在车灯的孤照下,滂沱大雨砸入地面,迸溅出的水珠,如同一只只破碎的蝴蝶。
整个世界好像掉进了空洞的巢穴之中,路上全是忙碌孤寂的车辆,互不相识擦肩而过,夜雨给这座城市平添了一股孤独感。
江初用眼睛记录这一切,内心波澜不惊,反而腾升起一股雀跃,公交车越是朝前开,他就越不会感到孤独。
因为他知道,在车站的尽头、朝家的方向,有温暖深爱他的人,在等待他的归来。
公交车沿着延绵不绝的路灯前行,停靠在熙春路站,还是那个红路灯路口,还是这个时间,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却又什么都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