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晗心里直打鼓,他心想着,自己都这么低调了,隔了十万八千里,应该不会这么快就被发现的吧?
而且这又是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还是在人来人往的校园里,真的会有这么胆大包天横冲直撞的凶徒吗?
可是他赌不起。
燕晗深吸一口气,一言不发,双手举起,是十分标准的投降姿势。
燕晗的心跳越来越快,他将嘴抿成了一条直线,稍稍动了动肩膀,发现对方并没有任何反应,于是他缓慢地转过身。
再然后,他就看到了顾以青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燕晗:“……”
不得不说,在见到顾以青的那一瞬间,他刚才升起来的那点儿孤独感就消失了。
然而被这么一吓,换谁来也受不了啊!
燕晗瞬间泄了气,他捂着砰砰直跳的胸口,没好气儿道:“你没事儿吓我干嘛?”
“你没事儿跑楼顶上干嘛?”顾以青反问,“怎么一听到要拍照就跑了?”
顾以青是看着燕晗进了教学楼的,但他以为对方是想上厕所,可没想到这人一去不回,宣传照都拍完了,还不见人影。
操场上的人都散了,顾以青搬着自己的凳子回到班级,也没在班里找到燕晗的踪影。他又想到对方向来喜欢登高,来一中之后又还没去天台看过,于是就找了过来。
“我不想拍照。”燕晗如实回答。
顾以青下意识问:“为什么?”
燕晗不再看顾以青,又转回身去,面对着奔腾而过的江水与静静伫立的江桥。
“你要不要跟我讲讲你以前的事儿。”顾以青走到燕晗身边,与他并肩而立,并把刚才超姐拿班费买的冰棍递给对方一支。
燕晗当然知道他口中说的以前的事儿是这辈子的,上辈子的四皇子对燕小侯爷的事儿如数家珍,比他这个当事人都熟。
接过了那根冰棍儿,燕晗撕开包装,小小舔了一口,是巧克力脆皮的。
顾以青装作在看江景的样子,目光却总是不自觉地飘向时不时就要在巧克力脆壳上添一下的那一小节舌头上。
正午阳光刺眼,可刚下过雨的天台上冷风飕飕,顾以青却觉得身上开始热了起来,于是他撕开了自己的那根冰棍儿叼在嘴里。
咬了一口香草的脆壳,顾以青含着冰,又补充道:“挑你愿意说的讲讲就行。”
虽是被人吓了一跳,但燕晗这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会儿已经没有了刚才害怕,整个人又放松了下来,他忽然有些累了,就往顾以青身上一靠。
“那你具体想听什么内容?”他问。
顾以青思索一下,小心道:“能讲讲你家里人吗?”
“我家里?”燕晗想了想,“我家里已经没有别的亲戚了,就一个姨姥姥,你也见过。”
顾以青对此早有猜测,但看燕晗是真的打算给自己讲讲从前那些事儿的样子,也没有出声打扰。
“我爷爷奶奶走得早,我爸是从小吃我妈家饭长大的,童养夫一个。”说到这里,燕晗笑了笑,“我再去你家蹭饭,没准儿也要变成你的童养夫了。”
顾以青没说话,只是浅浅笑了一下,但不想被人发现此刻愉悦的情绪,笑容很快就被他自己硬生生压了下去。
燕晗继续道:“我姥姥姥爷也不怎么着家,我妈自己生活自理能力很差,从小就差,是上大学以后才培养出来的。所以,小时候她就天天带着我爸去姨姥姥家里蹭饭吃。”
顾以青也想起来了:“就是之前上你家时,姨姥姥说的“上次那个”是吗?”
顾同学还挺开心,看来在姨姥姥的眼中,自己的礼貌程度超过了燕晗他爸,那满意程度应该也是差不多的吧。
燕晗点点头:“我爸从小比较皮,但是我姨姥姥是他高中班主任,每次一见到姨姥姥,他就很紧张,后来都和我妈结婚了,他还是一见到姨姥姥就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