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匪玉回味似的摸了摸腿部:“他身体不是很好,但打别说,起人来还挺疼的。”
谢知归:“……”
为什么要说这些?
明匪玉为什么要把他们的过往堂而皇之地说给他一个外人听,他又没谈过恋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接不住他的话,也不能直接走出去躲着。
只能低垂着头佯装自然地擦拭着镜子,生怕一抬头就对上明匪玉的眼睛。
长时间沉默最是杀人。
明匪玉偏偏又在看着他。
他闷声憋了半天,耳朵都憋的有点红了,才吐出一句废话。
“你们感情挺好的。”
明匪玉:“以前当然是好的。”
他转而冷笑了一下,“假的好也是好。”
谢知归觉得这句话有些奇怪,但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假的?”
“你们人类都是骗子。”
“什么意思?”谢知归迟疑道:“他,骗了你?”
“他差点把我害死。”
谢知归更加诧异,“你们,不是很相爱?”
“对,不然后来我也不会那么想杀了那个小骗子!”每一个字都浸透了欲啖其骨的恨意。
“或许,他有苦衷?”
“苦衷?”
谢知归没看到明匪玉笑意何其嘲弄冷酷,只一眨眼的间隙,所有的温情和缱绻被风暴般剧烈的狠意卷走,仿佛从未来过明匪玉眼中、心里。
被捅伤的心口,即使过了很久,依旧会泛着旧痛。
尤其当他见到谢知归为了逃避,又躲成了一只埋头鸵鸟,每次都是这样,遇事不决就开始躲他,不敢看他,净用冷漠折磨人!
往事一桩桩想起,当初有多沉沦,后面就有多痛恨。
明匪玉目光阴鹜,恨恨咬着牙,怒不能扑过去把他咬碎吞进肚里,至少他喊疼的时候,难受的时候,不会是面无表情。
可惜啊,谢知归想着事,对危险还一无感知。
外头,最后一线夕阳也消失了,巨大的黑色笼罩住了这个世界。
属于捕食者的时间来临了。
谢知归不知道明匪玉生气了,只突然觉得后背有些冷。
第18章
谢知归面色凝重,坐在床沿边,小心掀开盖着明匪玉腿的被子,只露出一条缝,往里面看去。
半晌没说话。
“怎么样了?”明匪玉问。
谢知归放下被子,一脸奇怪地想了会,才望着明匪玉的眼睛说:“没事,并没有变严重。”
这恰恰是奇怪的地方。
明匪玉昨晚可是喊疼喊了一晚上,他刚趴在桌子上要睡着,就被这家伙囔囔吵醒,不得不到床边守着他,最后竟然困得直接睡过去了,醒来又在他的怀里,吓得他差点滚下床。
本来还担心伤口会不会恶化,现在查看下来发现一点事也没有。
而且明匪玉还老神在在地说想出去透气,让谢知归把里屋的摇椅搬到外面去,他要坐院子吹吹风。
谢知归没理会他,他却得寸进尺。
可能是觉得经历了生死,又刨心掏肺和他说了很多私事,关系已然超越从前,还心安理得地指挥起他来了。
“帮我去院子里摘几片药花,泡杯花茶,要温的。”
“吃的就算了,你做的太难吃了,还不如去削个果子来吃。”
“……”
谢知归当时就想给他一巴掌,他又不是明匪玉的父亲或者妻子,他的腿也不是他打断的,凭什么他要这么伺候他?!
还要茶,要点心,要水果,怎么不说要天上的星星和月亮!
但他刚要冷处理这事,装没听见离开,明匪玉立马又捂着伤口面露疼色。
他转头恰好抓到明匪玉在偷偷瞥他,然后目光又迅速逃回到伤口上。
谢知归:“……”
他明白了。
这就是个事精儿,不满足他的要求,他就会一直闹下去。
谢知归驻足盯了他许久,最后还是扶额妥协了,看在他是个病患的份上。
他进里屋找到那个落了灰的摇椅,好在不重,他拖到屋外后拿水简单泼洗干净,放在阳光下晾干,差不多水干了,就进去把明匪玉搀扶了出来。
明匪玉还没挨到摇椅,就埋怨地喊道:“你慢点松手,疼。”
谢知归面露怨意,手臂上青筋隐隐凸起。
真想直接撒手让他摔死算了!
他深呼吸,耐着脾气把明匪玉这位大爷稳稳当当塞进了摇椅里,随后撒手就走,一秒都不多停留。
“诶,茶呢?”
谢知归大步向前走,没好气道:“没有!”
明匪玉看着他急匆匆离开的背影轻笑了一下,也不生气。
“谢谢了。”
谢知归还是头也没回,冷声道:“谢什么,反正只有这一次。”
明匪玉舒坦地躺进了摇椅里,仰头望着明媚的天空,愉快地微微眯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