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 怎么在此?”

语罢她下榻欲走,却被他直接捞起来, 按回了榻上。

辰霜呆呆望了他一眼, 惺忪气已醒了三分。

叱炎已换下了昨日的雪白绸衣, 重新穿上了惯常的那袭凛凛玄袍。发冠也已卸下, 乌发还未编成粗辫, 蓬松地散落在宽阔的肩膀一侧。

他身上酒味全无,周身凝着一股沐浴后的清冽气息, 如松间晨露,如雪山融水。

唯独面具眼眸的边缘,隐隐浮着的淡青色, 带着少见的疲色,似是一夜未睡。

听他悠悠道:

“昨晚做了什么, 说了什么,你可还记得?”

辰霜捂着额头。宿醉之后,只觉脑袋像是被重击过一般又昏又沉,什么都想不起来。只隐隐约约记得那一池的波光煞是好看,还有那灯火阑珊的街头,白衣少年身姿轩然霞举,如旧梦重温,令人神往不已。

她有些心虚,声音低了下去,道:

“不记得了……”

叱炎垂眸打量着她,挑眉又问:

“真不记得了?”

“完全不记得了……”辰霜不明就里,说得理直气壮,“若我有酒后有得罪之处,还请殿下见谅,不要与喝醉之人一般见识。”

叱炎失笑不语。

如果昨夜酒醉后的她就是一汪惹人怜怜的春水,那么她醒来后,仍然是一块捂不热的寒冰。

他在她床边坐了一夜,也看了她一夜。

看着她发髻松了,一头青丝铺散开去,看着她颊上酒后的潮红渐渐褪去,看着她睡梦中朱唇微启,轻声呢喃着什么。

而他昨夜,只静静看着,无动于衷,心中像是被一根丝带逐渐收紧了。

辰霜见他神色寥寥,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一夜在此?”

“一夜在此。”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