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无忧也起了身,俯视仍坐在原处的伊稚斜:“单于的心未免太急了些,才刚开始合作,便想替本王管教下属,焉知手伸得过于长,命便不会长久的道理?”

伊稚斜表情玩味,死死盯着卫无忧,半晌,开口吩咐:“将这罪奴交还给云中王。左右已经中了毒箭,秋后蚂蚱罢了。”

卫无忧听到这话,身形一滞,连神情都有些恍惚。

他怕再待下去只会越发漏了怯,扭头带人利落离去:“如此,吾便多谢单于好意,期待五日后,于云中再会。”

马蹄疾去,飞雪如落花,压弯的树梢上砸下一坨雪团,很快,这茫茫雪原又重归于宁静之中。

伊稚斜看着那队人马远去,见郭解赶来欲言又止,也只是拂了拂袖。

汉人不可信,云中王如是,

郭解亦如是。

真当他除了鼠疫,再没有旁的准备吗?

卫无忧快马回云中,脑中一团乱麻,只记得刺儿危在旦夕,他得救他才是。

这可是陪在他身侧一道长大的小僮。

卫无忧此时才惊觉,自他来到大汉,与他朝夕共处最久的人不是阿父阿母们,竟然是刺儿。

萝卜丁的眼泪迎着风雪止不住落下来,很快就淌在了刺儿脸上。

那泪水滚烫,在寒风中便显得异常温暖。

刺儿涣散的神情终于有了几分清明。

他睁开眼,对上卫无忧泪眼朦胧的样子,只想抬起手去替小公子擦去眼泪,最不济也递个干净的帕子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