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盖了个严实。
霍去病一路沉默,跟着辛错入了屋中,看她放下药篓,解了裘衣,又在殿内点起两盏灯,一左一右放在霍去病身侧,才给炭盆添上炭火取暖。
这一切她都亲力亲为,做的行云流水,极为熟稔。
等屋子里轰地暖和一些,辛错淡然吩咐:“脱衣服。”
霍去病生平头一次觉得,一个男子脱衣是如此可耻的事情。
他慢悠悠脱下血衣,后背粘在一处的血痂被扯烂了,也只是轻拢眉头,片刻,又重新恢复为古井无波。
辛错看着少年郎的臂膀,看他后背上大大小小无数的刀枪之伤,肃然问道:“怎么伤的?”
霍去病硬着头皮:“不小心……”
辛错无声轻笑,伸手轻抚了霍去病一道已经只留下疤痕的箭伤。
这是匈奴人特有的箭矢头。
她曾帮着逃兵处理过伤口,自然识得。
辛错琢磨着“卫无病”这个名字,骤然明白了什么。
霍去病被小女娘掌着灯这般一摸,浑身汗毛倒竖,就像个将要炸毛的大猫,抱紧了衣衫准备逃开。
辛错注意到他的举动,摇摇头笑了,退开一步道:“我师父出身南越,家中世代行医;我虽为游医,却是一路行过桂林象郡,到了凉州,看诊无数得出经验。公子如今既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赌我勉强不算个庸人庸医,不会平白治死了你。“
霍去病回过身,满脸的迷惑。
辛错莞尔一笑,就这么掌着灯,俯身看向霍去病:“辛错以诚相待,公子却对我报了假名,如今,还要对医者隐瞒伤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