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不认字?”

我摇头,他嗤笑了一声。

“你都不识字,进学堂里做什么?难道是要去给爹爹丢人吗?”

我抬起头,没有看那小孩儿,只是盯着父亲。

“父亲,正因崇言不识字,才要求学,崇言势必在宗学中为父亲争脸,还求父亲送崇言入学”

我忘了那日我磕了几个长头,只记得父亲牵着的那个孩子,在临走时狠狠踩了我的手。

我没有出声,因为我知道父亲其实也看见了,但他没有出声。

是以我出不出声,都没有意义。

他只是点了点头说道:“容后再议”

我在他们二人走出很远很远后,才从地上站了起来,手肿的有些厉害。

不过也好,发肿便会发热,我此刻身上唯一热乎的地方,便是这双手了。

我回了仓房,等了足足三月余,也没有等来父亲的音信。

府中下人一向拿我当半个死人,我出府或是回府,都没有人会在意。

这一日严冬将过,迎春的黄花在枝头悄悄打了几个嫩苞,我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

再等一半年,我年岁大了,就彻底耽误进宗学的时机。

我误不得,着实误不得。

我换上了一件平日不舍得穿的单衣,叫自己看起来不至落魄太过。

又从藏在炕眼儿里妆匣中,取出了娘亲当年攒下的四五两散碎银子。

我上了街,被初春的绵风拥着推着,一路走到了叶府门前。

叶府在荆州城里是沾了皇亲的门第,一门府邸便占了百余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