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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玉蘅落吐得肝胆俱裂,养成了闻到药香就退避三舍的本能反应。

但?因祸得福,之后他?每一次采菌子、熬菌子汤,云不意?都会陪同在侧,避免发?生同样的悲剧。

这也算是间接达成目的。

玩闹了半个?冬天,云不意?某日裹着厚裘衣晒太阳的时候,掐指一算,觉得最后一件需要改变的事即将登门。

他?舅舅的旧识,是该露面了。

正好今日他?的少年爹娘有事不在,师父和义父去逮想杀他?爹的虹某,冷天道?亦不会在他?们不在时登门,云不意?难得独处,便决定上街走?走?,说不定可以提前偶遇舅舅的那位旧识。

马上过年了,城内大街小巷处处洋溢着年味,铺着白雪的檐角挂上红灯笼,酒馆的幕布换成了红色,偶尔炸响的爆竹声清脆回荡于人声鼎沸里,人们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年货,就连街边的乞儿也满脸带笑。

云不意?走?过大街,正到了几条街交错的路口前,一抬眼,就看见前方人群里走?出两道?身影。

一道?是冷天道?,他?背着手步履轻缓,身边跟着个?年轻文弱的书生,伸手要扯他?的衣袖,却被他?避开。

这位书生他?曾见过的,云不意?想,在舅舅死后,从?他?盔甲里翻出的被血浸染的半幅人像上。

画像旁,还题有两句不压平仄,望文生义的诗句:文致累臣心事薄,可怜汝辈终身悔。

宋文致,便是画中人的姓名。

对于冷天道?的反应,宋文致也不在意?,笑吟吟道?:“马上要过年了,我也该回家一趟。你我相识一场,我算是你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马上就要分别了,你依旧不肯赏脸陪我喝一回酒吗?”

“没空。”

相较于书生的口若悬河,冷天道?的回答可谓十分简洁。

宋文致似乎被拒绝多也习惯了,笑意?丝毫不减,继续磨他?:“不饮酒,吃碗酒酿汤圆总可以吧?桂花酒庄是我舅舅的产业,上回可是借了我的光你才免于排队买了一份,我也不要你谢,陪我吃一次汤圆就当回报了——嗯,我请客。”

冷天道?终于分给他?一个?眼神:“你宋公子风流天下,蓝颜知己?多得可以绕护城河站一圈,临近年关又是他?们最清闲的时候,找不到人陪你?”

宋文致摸了摸下巴:“你是我新认识的朋友,比较有新鲜感嘛!”

冷天道?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转眼,就看见对面路口侧身避让马车的云不意?。

他?脚步一顿,旋即快步走?过去,将宋文致的疑问抛在身后。

“正是雪化的天气,外面湿冷,我们医术精湛且擅长养生的小先生为何?出门找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