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烛光摇晃升起,花灼虚脱一般,周围乍起昏暗明火,她忍不住抬头,瞳孔却细微一颤。
这里明显不再是方才那破败的山林道观。
周围昏暗,墙皮层层脱落,其上蛛丝结连,殿柱歪斜,正前方却供着一张巨大的供桌,上头摆满了各式贡品,里头堆着的是早已腐烂的,外沿是偏新一些的,有酒果肉菜,女儿家用的胭脂水粉,亦有男儿用的笔墨纸砚。
花灼竟还在里头,看见了自己那刻着荷花的口脂盒。
所有一切,尽数供给上头坐镇的,那几乎高到天顶,露肤若白玉,衣着妆貌描绘彩漆,手拿一尊玉瓶,模样慈悲,眉眼之间却异常妖异的‘观世音’。
花灼望见那‘观世音’极为妖冶的脸,只觉凉意登时一拥而上,吓得她头皮一阵发麻,“梁善渊!”
也是这时,梁善渊正走到她身边。
花灼一声不吭,直抱紧了她的胳膊,“我方才被带到这里时,还没有这个的,这是什么啊?”
业火消退,令他瞳仁儿微恍,梁善渊侧脸,一双瞳仁儿在烛火辉煌间晦暗不明,“花灼姑娘,你我今日来都来了,不若先去上根香吧。”
花灼一愣,直觉要她闭嘴不言,梁善渊拿了三根香线给她,她弯腰,左手在上,平平将三根香线插入将溢的香灰之中,见旁侧梁善渊也同样做好,花灼颤颤呼出口气,不敢抬头,只在袖中,暗暗牵过梁善渊的手,由梁善渊带着,一声不吭的出了这破败‘道观’。
外头依旧是一片阴黑。
树木丝毫不摇,无风无月无星,一切陷入一股诡异的宁静之中,花灼紧紧牵着梁善渊的手,依偎在梁善渊身侧,这时候,心中当真有几分将梁善渊当成自己的好闺蜜了。
常言总说,患难见真情,花灼也丝毫不例外。
梁善渊望着外头天色,轻“唔”一声,转过身。
“做什么啊?”花灼刚出了那‘道观’,总觉得心头浮起一阵劫后余生的喜悦,见梁善渊转身,下意识后怕。
“忘记关门,惹怒神佛便不尊不敬了。”
太黑了,花灼看不清梁善渊的脸,却被她冰凉的双手带着回到‘道观’前,两人双手交缠在一起,推上‘道观’大门。
只在大门即将关合之时。
花灼下意识往里一瞥,只见昏黄烛火之间,那坐镇的‘观世音’手中玉净瓶恍似沾染上层层血迹,一张原本慈悲,眉梢眼角却极为妖冶的脸笑容越发诡异,黑漆画就的一双漆黑瞳一眨不眨盯着外头,与花灼对上视线。
花灼头皮一麻,‘道观’门终于关闭,她早若惊弓之鸟,听四面逐渐有树摇风吹,月光自漆黑天际层层浮现,几粒残星挂于上空。
“那是一尊假‘观音’,”梁善渊道,“那群猴子总喜欢做这些鱼目混珠的事情,恐怕是不知从何处求来的一尊邪神,这类邪神一向吹毛求疵。”
难怪方才打断她问话,要她上香。
花灼怎会不感谢她,“阿善你可有什么想要的?待出去之后,本小姐定、定准备了赏赐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