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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酒柜中拿出了一瓶酒, 仿生人拿出调酒器,为她调制了一杯薄荷酒。透明的玻璃杯中盛着淡蓝色的液体, 被机械手指推到了她的面前。

天花板的顶灯暗了下来,只有吧台的桌面上只点燃了几盏夜灯, 闻姣端起酒杯, 思绪仿若回到了很久之间的某个雨夜。

厄里倪厄斯城区, 潮湿的黑水下了三天三夜,闻姣最后见到虞景时, 是在雨停歇前最后的一夜。雨滴淅淅淋淋的坠落,沿着雨衣的帽檐从脖颈渗入衣领内的肌肤, 带来一阵凉意, 闻姣走在街道之中, 几乎感觉不到手脚的知觉。

她已经在这样充斥着污染的危险天气里在室外停留了太长时间,少女神情冷漠, 隐隐的焦虑不安潜藏在眼角眉梢。

而虞景已经失踪了三日。闻姣最终是在一个偏僻街角的下水道附近见到了身体被泡的惨白,容貌模糊扭曲的人。

红色的血混着污浊的脏水一起流入了井盖下, 雨恰好掩盖了一切的痕迹。

闻姣第一眼几乎没有认出他, 虞景总是很爱干净, 即便在家中也会将自己的头发, 衣服整理的优雅得体。虞景是一个很爱生活的人, 他最讨厌脏兮兮的东西,喜欢将房间布置的宽敞明亮, 还会买一些价值高昂, 没有用处只能用做观赏的鲜花。

而现在那个注重着自己的姿容, 最害怕自己变得丑陋的人,就那样躺倒在脏水之中,那张原本青隽雅致的容颜,被雨水泡发,变得丑陋,诡异,恶心……

闻姣几乎不记得那时自己的表现了,可能是情绪波动过分激烈,记忆断了弦,中间断片了一段时间。当回忆重新清晰时,邬潼站在她的身旁,用担忧和欲言又止的视线看着她。

而她已经收敛了虞景的尸体,为他办了一个葬礼。在厄里倪厄斯城区这么些年,他们从毫无根基,任人欺凌,到站稳脚跟,积攒下了财产,也在这个街区里有了一定的地位。

在闻姣的计划之中,他们一切的生活都在稳步的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她本来已经想报考莫迪洛维学院,通过各种方式打通了相关的渠道关卡,拿到了签往上城区的居住证,她甚至也已经在南流景预定好了房子,她可以与虞景直接搬进去。

那个房子外带着一个小花园,上一任房主在里面种植了玫瑰和月季,对方在与她签合同时,也请求过闻姣继续照料那些精贵的鲜花。这样,虞景自己在家的时候,也会有事情可以做。

闻姣其实从来没有想过去认自己的母亲,她只是一个从未在她的生命之中出现过的角色。虞景不想与她有任何瓜葛,闻姣也并不在意那个身份所代表的人,他们依旧可以住在一起,像是在厄里倪厄斯城区一样相伴生存。

而那个即将可以抵达的上城区,不会有弥漫着怪味的空气和污浊刺激的雨水,他们能看到澄澈的湛蓝的天,鲜花也不会如此昂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