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了,见他坐起来,三魂七魄都吓掉了一半,惊声道:“师尊!!不能起来啊!!您都躺了一年了,怎么走得动啊!!快快快躺回去,重月君马上要来了,我……”
一个声音道:“我已经来了。”
孟林卡壳了一下,乖乖地垂下头让开。
一片浅蓝色的裙摆扫过门槛,重月步履匆匆地出现在了门口。她挥退了孟林和岑玉危,一看江泫已经坐起来了,当即皱紧眉尖,道:“躺回去。现在坐起来,你是想去哪里?”
闻言,江泫的手一松,果真乖乖躺了回去。他道:“我想去找天陵。”
“可以看,但不是现在。”重月道,“他就在上清宗,随时都可以去。”
闻言,江泫的心跳了跳。一个极其渺茫地可能性浮现在他心中,与此同至的,还有铺天盖地的狂喜。
像是看穿了他在想什么,重月顿了顿,道:“他的衣冠冢,立在时隐峰的峰顶,用结界藏起来了。”
方才浮上来的喜色,被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打散得一干二净。江泫怔了怔,喃喃道:“……也是。”
他亲自下的手,不会不清楚。
绝对、绝对已经没有活路了。
剑柄粗粝的触感仍然残留于掌心之中,江泫的指节一缩,对这种回忆有些抵触。只是越抵触就越清晰,到了后头,他的眼前几乎又浮现出那些他一点也不想回想起来的画面。
这时,一只手轻轻地落在了他头上。
重月坐在床边,垂眸注视着他,半晌后轻声道:“不必回想,也不必为此痛苦,将它们抛到脑后吧。你什么也没做错,不要苛责自己。你这样,淮双若是看见了,定然不好受。”
她将手收回来,安静地覆在膝头,视线一转,掠过寝居内的陈设,停在院中的红梅之上。盯着这些红梅,她的神色慢慢软化,多了几分少时柔软的影子。
“有时候我很想……对你说一声对不起。”她道,“明明我是你的师姐,很多事情却总是你来代我承受。对不起。”
江泫道:“不关你的事。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重月侧过头,眼瞳是柔和的乌黑色,浸润几分净玄峰的寒雪气。
“不说这个,先把你的身体养好。睡了一年,休息得如何?”
江泫道:“想起了一些陈年旧事。天陵可还留下了什么东西?我想回三灵观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