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子龙思考了大概两三秒,抬头,表情狰狞一笑,指着江澈和郑忻峰这边,小声喊道:“打,给我打。”
这么做,孙子龙有两个考虑:
其一,江澈他们刚才也打了,他自认为动手同样说得过去,想先把仇报了;其二,他要把同行参展的人都拖下水,把这件事扩大化,变成为整个参展团的事。
没想到会突然来这么一出,好汉不吃眼前亏,江澈一手握住唐玥手腕,将她拉到身后,一边朝郑忻峰喊:“先出门。”
三个人往外退,准备喊楼上警察。
“估计喊了他们也会先动手打回去。”
“小玥姐,你待会儿先往后跑,我挡着人。”
“老郑,别逞强,我比你能打,也比你扛打。”
江澈一边退,开始叮嘱。
二十多人追出来。
江澈这边虽然也有几个志愿者队友跟了出来,但是不论身材还是人数,显然都完全不够,眼看就要吃亏……
“打架?”
“哎呀是那个老总小哥啊。”
“对,是他……”
“嚯哟,那我得帮忙,我这回多亏他了。”
“我也去。”
一时间脚步声,喊声,全都激烈起来了。
孙子龙懵了,什么情况,为什么突然一群路人会朝他们扑过来?
再看他们手上舞的,有大树根,有热水瓶,有挑东西用的木棍,连电饭锅和高压锅都有……
这些人基本上都是那天江澈在场外指点过的,进不了场的那批人,还有他们的朋友。
“什么情况啊?”郑忻峰困惑道。
“一些朋友,一面之交。”江澈说。
郑忻峰:“……”这就是他很多时候想指出江澈待人处事的问题,又无从开口的关键所在,江澈似乎无论走到哪,都能很快赢得或征服一批人。
“看着一点不像,但其实是天生的大哥”——这是老彪对江澈的评价。
局面顿时逆转。
孙子龙和他那二十多人,转眼就被四十多号人包围了。
“孙领导别担心,干就干了,我们一定保着你。”
落在包围圈里,身边人的话让孙子龙安心不少。
当场,他们也开始掏家伙——不过他们的家伙比较奇葩,是电吹风,当然,这时候的电吹风个头也不小,而且是铁的,豁出去可以一战。
这个小电器厂就是孙子龙所在市最优秀的企业了。
双方剑拔弩张……
但是看着这一幕的郑忻峰,神情莫名有些诡异,他转头看了看江澈。
“一般情况下咱俩出去,别人都是只知道我,不知道你,想想很憋屈吧?哈哈……所以,你猜他们,知不知道你?”
大部分的警察其实并不像影视剧和小说刻画的特定角色那样性格暴烈,身在他们这种位置,时常要面对各种人,各种问题,处事应对反而需要更沉着、更敏锐,甚至更克制。
换个不太妥当的说法,他们更需要会权衡情况,切换姿态。
当场,两名警察互相看了一眼,不出声,不刻意,接了名片。
就这样,在江澈和郑忻峰莫名将孙子龙暴揍一顿,又在警察面前摆出强势姿态后,吃瓜群众惊讶的发现:
情况似乎反而比刚才江澈温和解释的时候,要好了很多。
“还有你,破罐子破摔可以,但是做伪证的话,等我们拿出证据,你要考虑后果。”
郑忻峰朝那名小姐看了一眼,目光阴沉。
鸡小姐愣了愣,避开他的眼神。
低头一起看过名片的两名警察互相看了看,抬头,先看郑忻峰……竟然是登峰那个家伙啊。没办法,郑总实在太出名了,马家军代言的中央台电视广告,更是几乎人尽皆知。
接着他们再看江澈……登峰老总要护着,要替他出面应对的人。
资讯不发达的年代,未必每个人都关注自身之外的事情。其实也别说是资讯不发达的年代了,就是现在,也还不是每个著名企业家都人尽皆知。
江澈除了一场商战,杂志报道,本身并没有上过电视、广告,接受过诸多采访的郑忻峰名气普及度高,但是他们俩之间现在的这种状态,让两名警察确信——这个人的身份很可能更麻烦。
进而推论:是他找那个小姐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你怎么会住在这里的?”警察问江澈。
“我是大学生志愿者,和他们一起的。”江澈示意了一下旁边的队友,队友们或点头,或出声。
“所以,你刚刚说的情况,都是事实?”
“是事实。”
“这样……”两名警察互相看了看。
当场完全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已经在不经意间就已经把刚刚那场“同学打架”揭过去了,但是眼前的问题,依然还是很麻烦。
人不能随便带走。
又没法就这样因为接了一张名片,就直接改结论。
“你。”警察转头问那个小姐,“你确定你没有看错吗?”
鸡小姐抬头,看看江澈,又看看刚晃晃悠悠爬起来的孙子龙。
她一点没文化,压根不懂这些复杂的东西,只知道孙子龙昨晚自吹好像是什么大干部,刚才才被他利诱和恐吓。
而现在,大干部好像被打了。
所以,到底谁厉害,到底怎么办啊?鸡小姐纠结一下,苦着脸结巴说:“我,我昨晚头有点晕,没看太清楚……”
心里开始怕了,她选择站墙头。
“怎么可能?”警察质疑。
“可能的,当时急,我头晕,灯光也不太亮……而且他,很快,就几下,我差点手表都来不及解下来。”鸡小姐慌不择言了。
【很快,就几下。】
这个说法一出来,原本僵硬的现场顿时弥漫起来一股子奇怪的氛围……有人已经开始偷笑了。
而对于江澈来说,如果说刚才他都只是郁闷、恼火,觉得事情缓一缓终究可以解决好……现在,他急了。
“真的不是我。”江澈第一时间特别着急,又特别诚恳地抢着道。
这表现跟他最初的温和,后来的强硬,都不一样……原来他最怕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