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佛门圣地,探春是从心中虔诚地尊敬的,所以她看到主持的瞬间,连忙行礼。
主持也还了礼:‘拜见南安王妃。’
探春连忙说道:‘师傅不必多礼,我今日过来,是想请师傅帮我解惑。’说着她便从袖中掏出了那根竹签,毕竟水彦寻很快就要回去了,耽误不得。
主持也没有多问,双手接过了竹签,看了一眼,没敢说话,签不难解,只是这人却难办。
南安王妃拿着一个下签来找自己解,这该如何说才好。
“王妃请坐吧。”说着他将桌上的茶往探春那边推了推。
探春心中着急,并不愿坐:‘可是很难解?还是,师傅不愿说?’探春迟疑着开口。
主持将签还给了探春:“签不难解,只是不知王妃求的是什么?”
“王爷此去的吉凶。”探春不假思索地答道。
主持却更加为难:“王妃请看,这签上说的是一叶渔舟送上滩,舟上泊岸且盘桓,想必王爷此去,会在外地盘桓些日子,想来王爷此去的差事会有些变数,还好最后定会逢凶化吉,平安渡过难关。”他笑道。
探春本来越听越觉得不好,直到听到最后一句才松了口气,却还是不放心:“师傅是说无论如何,王爷最终还是会平安归来?”
主持略一迟疑,便连忙点了点头:“签上所说,王爷定会逢凶化吉。”
探春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多谢师傅。只是不知师傅可否赠一平安符,也好保佑王爷。’
主持笑道:‘这是自然。’说着便从一旁的盒子里拿出了一张字符,交给了探春:‘这里的字符日夜聆听僧人诵经,且有我加持过的,王妃就放心吧。’
探春连忙行了大礼:‘若此便多谢师傅了。’
她不便久待,解了签,心中的疑虑已去,便着急去找水彦寻。
尽管她们走的快,到的时候,水彦寻还是已经在亭子里了,他见探春从外面走进来,脸色不大好:‘夫人去了哪里?’
探春讪笑:‘我想着王爷会从那边过来呢,看亭子里有人,便去那边路口迎一迎王爷。’说着她指了指自己来的方向。
水彦寻看了一眼,明显不信,他来了有一会儿了,却并未见到她的身影,只是看她脸色为难,水彦寻不想叫她难堪,便没有再问:“好了,寺里已经给安排好了房间,咱们过去吧。”
探春感激他看出自己的难处,其实说了倒也无妨,毕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她被吓傻了,一时之间竟然找了这么一个荒唐的借口。
探春一路闷闷地跟着他走到房间之后,踌躇了一番,才从袖子里掏出了那个字符,递到水彦寻面前。
水彦寻看到眼前这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他语气淡淡,果然是生自己的气了,探春也有些委屈,自己不过是不想叫他担心,又没有做什么亏心事,昨日还说好好陪自己,今日就对自己生气。
本来是想跟他缓和的,如今听他说话冷淡,探春脾气竟也上来了,一下收起了手中的字符,却又小心地放在贴身带的荷包里,再不肯说话。
水彦寻等了半天没有等到回答,忍不住去看她,只见探春已经坐在了离他极远的一张椅子上,背对着他,看不清神色,他懊恼,是自己错了,夫人从来不会骗自己,便是有些事不方便直接告诉自己,自己也不该如此神色待她,更何况,因为自己马上要离开,夫人心情本就不定,如今又这样惹她,平白叫她伤心。
她本来是打算绣个竹叶,带上他的姓便好,那些如意纹是好看,但是探春从来也没怎么绣过这种东西,就不打算献丑了,记得竹叶这种简单的花样应该还有的,谁知道翻了一遍竟然没有找到一张,探春有些气闷,一旁看书的水彦寻发现了,放下手中的书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
探春不满地说道:‘我记得这里应当是有那个花样的,怎么翻不到了?’
水彦寻失笑,原来不过是为了一个花样:‘夫人既然是绣给我的,不如许我自己挑一个可好?’
探春点了点头,他说的很有些道理,自己也不能拒绝。
水彦寻自然地拿过她放在膝盖上的绣筐,从那一沓花样里翻看起来,他看得倒仔细,很快便挑了几张出来,探春哑然,这么多,难不成都要自己绣?
水彦寻看了看自己挑的也差不多了,把自己挑出来的那几张拿给探春:“夫人看看,我挑的这几张如何?”
探春狐疑地接过,翻看了起来,两张都是兰草,还有一支梅花,另还有一个团圆花簇,不像是男子常带的那些,她皱眉,拿着东西问水彦寻:“王爷喜欢这些?”
水彦寻郑重点头:‘我瞧着都挺好的,夫人你觉得呢?’
探春不死心地又看了一眼,勉强点了点头:“王爷既然喜欢,那便就这些吧,只是如今来不及做这许多了,便先绣个兰草的吧。”
水彦寻笑道:‘自然好,夫人若是得了空,可否将那些也绣出来?’
探春点头:“那是自然,王爷难得开口。”
说起来她嫁给水彦寻之后好像还真的没有给他绣过什么东西,探春这么一想就觉得有些对他不起了。
挑好了花样,水彦寻又去看他的书了,探春挑了几种绣线比了比,最终确定了几种颜色,又从绣筐里挑了一块儿深蓝色的布,开始一针一线地绣起来,水彦寻看过一会儿书,回头看探春的时候就是看到这样一副场景,探春正低着头认真地穿针引线,她做起绣工来也认真,满脸严肃,仿佛在做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水彦寻看着看着便不觉入了神,探春却丝毫没有察觉,手下不停,眼睛也紧紧地盯着自己手里的绣活,水彦寻笑了笑,拿起手中的书又看了起来,只是他没看两眼便忍不住偷偷去看探春一眼。
其实他大可不必偷看的,因为探春做的认真,根本没有发现他的小动作。
等到他从探春手中抽中绣品的时候,探春才惊讶道:‘怎么了?’
水彦寻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探春手中的活不慢,一个下午的功夫,兰草已经初具形状了,他笑了笑:‘夫人绣的真好,只是如今天也晚了,不要再绣了,眼睛会疼的。’
探春抬头看了看,外面确实有些黑了,不自觉地转了转脖子,她许久没有绣东西了,原是不喜欢的,没想到今日一动手,竟然停不下来了,只想着赶快绣出来,看着那兰草在自己手底下一点点出现形状,探春竟然有种满足感,不知不觉便绣了一个下午了。
水彦寻看她转脖子,自觉地伸过手来替她捏了捏脖子后面:‘该早些提醒你的,低着头一下午了。’
探春笑了笑:“不碍事,许久不这样认真地绣东西了,还真有些不习惯呢。”
水彦寻轻轻地替探春捏了一会儿问道:‘夫人可觉得好些了?’
探春稍微转了转脖子笑道:‘好多了,不碍事,不早了,王爷叫他们摆饭吧。’
水彦寻这才停手,摆好了饭,水彦寻先端了一碗碧玉梗给探春:‘夫人尝尝这个。’她今日吃的都不多,看她现在心情倒是好了不少,却不敢让她在晚上吃不易消化的,所以先端了一碗粥给她。
探春笑着接了,倒是用完了一碗粥,只是之后也不敢再吃了。
她用的少,水彦寻却还远远没有吃饱,探春便端了一盏茶慢慢地喝着等他用饭,难得有这样的时光。
用过晚饭,他们两个一起去看了云兮和凌熙,问过今日一天的起居,心中稍安。云兮已经大了,而且自小不粘人的,也从不吵着找探春或水彦寻,凌熙还小,却也不算粘人,只是偶尔会要找探春,却是从来没有找过水彦寻的。
两人这会儿也刚用过晚饭,正由奶娘陪着玩耍,探春便进去逗了凌熙一会儿,他跟探春亲近,却不肯接近水彦寻,叫他很是难过。
怕他们玩起来不肯睡觉,探春陪了他们一会儿便离开了,回去叫侍书准备了明日上香要供的东西,便早早地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