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长长的叹了口气,眸子里的光采一点一点的黯淡了下去。
见她没有如往日那般反驳,嬷嬷的一张老脸不禁笑开了花,在敷完药以后便打开了衣箱,找出几件花色艳丽、料子薄透的里衣给她。
“夫人你本就生得好看,再穿上这个,一定让郎君喜欢的不得了。”
嬷嬷边说话,边挤了挤眼。
“您真是糊涂了,我还带着伤呢,哪能与他同房?”
她摇了摇头,示意嬷嬷将里衣都收了回去,“眼下我最担心的,是脖子上会留疤。若真是如此,那以后穿交领的衣裳,都得先拿块帕子挡着,才不会让旁人瞧见。”
“夫人你别担心,我这就去找瓶生肌膏来,保准你擦了以后,新长出来的肌肤比以前还要嫩。”
嬷嬷闻言,立刻风风火火的出去了。
屋门关上了。
窗户合上了。
光线昏暗,空气里隐有细小的暗尘在浮动。
她只怔了片刻,便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找出了自己最喜欢的一套裙裳换上,然后坐在梳妆台前,画好了最鲜妍明媚的妆容,戴上他亲手为她做的乌木簪子。
再然后,帐帘拉上了。
她选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躺着,缓缓的闭上眼睛。
他说,他夜里会回来。
她信他,却不愿再等他了。
永远,也不会再等了。
天边铅云翻卷,将日光尽数吞噬,只余下一大片乌压压的灰暗。
“他娘的,才晴了多久,又要下雪了。”
张参军立在廊前,感慨道。
“老夫人情况如何了?”
许含章刚从正厅出来,恰巧看到了张参军,便顺口问了句。
“已经请郎中扎了两针,很快就醒了。郎中说这是风寒侵体,气虚心悸,只要好生静养一下就行了。”
张参军如实答道。
“那就好。”
许含章点了点头,然后往石阶下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