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和自己一样都冷了心肠,那就可以心无旁骛的对上了,要么你死我活,要么鱼死网破。
如果……
如果他是另一种儿女情长的俗人,那也不算太坏。
她可以试着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看能不能说服他干净利落的去死,以结束困扰她已久的噩梦。
明知这不太现实,但想一想,发一发梦,也是行的。
“清河崔氏?家主?呵,原来是你!你个活王八,把我害得好惨!”
出乎意料的是,崔异的表情很是平静,不像是受到任何刺激的样子,反倒是如烂泥般倒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的宋岩猛地抬起头来,用血淋淋的断指朝着他,声如破锣的骂道:“你他娘的既然提起裤子就不想认账了,那当初就别把我媳妇的肚子搞大啊!枉我还以为你是世家子弟,再怎么也会把面子上的事做得漂亮些,看在我戴了绿帽,帮你养了野种的份上,会给我弄个官职当当!结果,你他娘的是要把我赶尽杀绝啊!”
活王八?
肚子?搞大?
绿帽?野种?
“……”
许含章微微一愣。
“你是谁?”
被人这般辱骂了,崔异却仍是波澜不惊的神情,斜斜的瞥了宋岩一眼,漫不经心地问道。
“你问,我是谁?”
宋岩的一口老血登时堵在了胸口,半晌后才道:“你少装蒜了!就算不认得我,张司业家的娘子你总该认识吧?她几个月前才跟你好过一场,还怀了你的孩子!你有本事睡她,没本事承认啊?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我当然是男人了。”
崔异的视线不着痕迹的往许含章所在的方位一扫,骤然将声调拔高了些:“但我不会承认什么。因为,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所说的这位娘子。”
“哈!怎么可能?”
宋岩的眼睛似要喷出火来,直勾勾的瞪着崔异,良久,突然仰天大笑道:“原来是这样!那臭娘们儿,把我骗得好惨!我早该想到的,既然你是这等贵重的身份,怎会没法子安置自己的女人孩子?就算你当时在孝期又如何?只要你有那个心思,就能把所有的障碍都拨去,绝不会让她怀着你的种嫁给别人!”
孝期?
许含章惊觉自己犯了个常识性的错误。
之前在坟场一别时,她见他整个人比过去稳重了很多,便以为是成家立室,儿女绕膝所带给他的改变。
她怎么就忘了,这三年来,她是在为她的爹娘守孝。
而他,则是在为他的爹娘守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