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桩桩,一件件,当然不是头脑发热,为着向她讨债才做出来的。
“但是,我不明白。”
许含章略做犹豫,便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借力站起身来,认真的盯着他道:“你为什么会这么做?你应该很清楚,我虽是欠了你的人情,却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来还。”
要命,她是肯定不会给的。
要钱,他是肯定不会看在眼里的。
“至于以身相许之类的说辞,就更加可笑了。”
她将一缕垂下的发丝捋到耳后,自嘲的说道:“我又不是那等国色天香的美人儿,随随便便一甩袖一折腰,就能使人忘却了国仇家恨,把酒言欢;再随随便便陪人度几夜春宵,就能让人心甘情愿的死于牡丹花下,纵使做了鬼,也无怨无悔。”
况且,她欠他的,不是简简单单的出卖了色相,就能够还清的。
而且,就算他愿意笑纳,她也没办法给予。
“如果是在今晚之前,说不定我真的会斟酌一下。”
她原有些迷茫的目光骤然变得清澈,“但是,今晚之后,我不会了。”
“因为,他?”
崔异似是丝毫不感到意外,语气亦平静到了极点,没有起伏,漫不经心的问:“你和他,是今晚才把话说开的?”
“是。”
许含章轻轻的点头。
“他的运气不错。”
崔异的唇角含着一丝慵懒的笑意,“在城外,他没有遇到南诏的伏兵;在城下,他没有遇到相关的盘查;而在奔波往返的路上,他竟能巧之又巧的遇到你。”
“也许,这就是缘分?”
许含章想了想,郑重说道。
“也许吧。”
崔异的笑意渐渐收敛了下去,“但更多的,是人为。”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此话颇有深意,但许含章没心思去品读,径自将话题拉了回去,“你为什么会这么做?我不相信你已经忘却了旧恨,要和我冰释前嫌,重归于好。”
“当然,不可能。”
崔异忽地拂开了她抓住他衣袖的那只手,背过身去,波澜不惊的开口,“但有些事,远比仇恨更重要,也……比性命更为重要。”
而你,是永远不会理解的。
他将这句话咽了回去,右手悄然藏进了袖中,五指紧紧的攥着袖角,指节有些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