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眼前的画面一变。
“滚!人家才不跟你玩呢!”
约莫十来岁,小胳膊小短腿的许含章凶巴巴的举着扫帚,对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凌准说道。
“求你了,就跟我玩一次过家家嘛……一次,只要一次,就好了……”
凌准带了哭腔,小脸涨得通红,低三下四的哀求着。
“幼稚!肤浅!”
许含章轻蔑的哼了声,随即惊喜的转过头,一把丢下扫帚,裙裾飘扬,蹦蹦跳跳的奔向了崔异,一边搂住了他的脖子,一边甜甜的开口,“我们来玩拜天地吧,好不好?”
“哇……”
凌准立刻扁起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同时在地上不住的蹬着腿儿打着滚,很快就沾了一脸一身的草屑和尘土,再被滂沱的泪水一糊,显得很是滑稽。
“啊哈哈哈……”
郑元郎见状笑得愈发厉害了,有几次都险些背过气去。
“你再磨蹭下去,有个人就得被她剁了、红烧了!他死了事小,但你被牵连事大,以后你恐怕再也领不到俸禄、逛不了平康坊了!”
凌准将上下两排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冷声威胁道。
“哦……”
郑元郎当然没有忘记正事,但方才的画面着实是太惊悚了,如不是他定力过人,只怕已经笑得满地打跌,生活不能自理了。
“我说过很多遍了,只要不插手,就能出去。接下来,无论你瞧见了什么事,听到了什么声音,都不要被扰乱了心智。这样……应该就可以了。”
说罢,他抬起脚,径自往前走去。
凌准应了声,依言照做。
……
……
许是身边多了个人提点的缘故,凌准的心绪竟是奇迹般的冷静了下来,没有再胡思乱想。
与此相对应的,是蜃景里所出现的画面也趋于寻常和安宁了,不再有那些阴暗晦涩的影子。
他听到了岑六郎不住的抱怨着钱袋太瘪,饭钱太贵。
他看到了凌端拿着小铲,虎虎生风的追着爹,满院子乱跑。
他看到了郑元郎从一个俏寡妇家的墙头翻下来,不慎被树枝刮破了裤子。
然后,他看到了长街上风沙肆虐,许二着白衣红裙,翩然而来,并抬头瞥了他一眼。
他还看到了那一株快要枯死的小槐树,看到她披着一身月色,含笑坐在了他的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