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他常常仰天长叹——做一个有理想、有情操、有道德、有上进心的世家子弟,可真不容易!
在香艳的话本和坊间的传说里,所有的世家子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都过着酒池肉林、骄奢淫逸的无耻生活,身侧围着的全是只披了件透明的薄纱、衣不蔽体的美婢们,还有腰间只围了一块遮羞布的美少年们……
而他,却过成了这样……
他的境遇,岂止是一个惨字了得!
因着上述种种缘由,他连觉都很少能睡踏实,更遑论是跟别的小娘子有过密的接触了。
和他有过真正的往来的,自始至终,都只有许含章一个。
所以,他才会笑说自己没见过什么世面。
“哦?”
许含章闲闲的伸出了右手的食指,指着从眼前掠过的画面,皮笑肉不笑道:“其实,你可以见很多世面的。但,你是个缺心眼。”
“族兄,今夜明月高悬,夜昙新绽,何不结伴赏之?”
“奴新得了《长风帖》的真迹,望君赏脸一观。”
“这茶是用去岁的绿萼梅上的雪水所煎的,郎君可愿尝上一杯?”
好几个或清丽,或风情,或娇俏的小娘子定定的凝视着他,声音宛若莺啼,举手投足间却透着股矜持的意味,进退也极有分寸,断不会让人感到厌烦。
崔异却连眼皮都懒得抬,只面无表情的一拂袖,接着便飘然离去。
他绕过了水榭。
他走出了院子。
他来到了马场。
“既然要打马球,为什么不叫上我?”
然后,他一改先前的死人脸,兴高采烈的对着一群少年郎说道。
再然后,他一手拉着马缰,一手握着鞠杖,潇洒的打马而出。
最后,他带着一身的尘土,心满意足的返家。
这是什么人啊?
许含章为之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