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李为止上前一步,命令道:“身受重伤者,贪生怕死者,出列。”
撄宁一听这话,脚下不禁挪了挪。但她恍然想到,自己身上不算有重伤——连军医都不用看,怎算得有重伤在身?如若出列,那便是贪生怕死之徒。
只要迈出一步,或许现在不用被敌人的刀剑砍死,但却会被将士们的言语辱骂死,“贪生怕死”四字,会印在她的脸上,一辈子也抹擦不去。
她不能迈出这一步。为此,她握了握拳,强压下心中恐惧,站定了。
见她没有出列,才刚踏出半步的陈将立马退了回去。
“阿将,你身上……”撄宁惊忙劝他,想说他身上有伤,可以不用出战。
陈将却向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嗓音道:“我不能让你独自涉险!”
见他一脸认真,撄宁鼻头一酸。望着他隽秀的面孔,她突然觉得,自己仿佛是头一次将他的样貌看得这样清楚。温暖如春的柳叶眉、似能囊括四海星辰的杏仁目、精巧得有些秀气的鼻……深深地印在了她心头。
这一路来,他虽言语莽撞,也算不得聪明,孩子心性,但无时无刻又不像个兄长一般照顾撄宁。
他照顾她照顾得太多了!
这一次,撄宁不能收受。于是,她高声喊出一句,“受了重伤就要出列啊!”
“阿宁……”陈将一惊,唯恐她这一喊,自己就无法出战了。
撄宁却直看着他,接着道:“如若因为伤势暴露了自己,连累整个行军计划,这个责任,谁也承担不起。”
她的喊话,成功吸引了几位将领。
“他说的没错。”李为止更是接了她的话,把事情说得明白些,“在战场上,存有半点私心,都极有可能坑害袍泽性命。受伤者,不可因个人急功近利,强行出战。还有谁?快点出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