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就是他们搬家之后见过的巷弄里的一干老娘阿婆了。虽说泰半只是一面之缘,可她们的阿弥陀佛却给颖娘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虽说还没能适应她们的热情,却喜欢听她们说话,哪怕好些个老娘阿婆口音浓重,她听得并不是十分明白。
再后来,应该就是“袁嫂鸭浇”的大娘大嫂们,以及那家成衣店里给她同果娘量身的那位大嫂了。
无一例外,俱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哪怕遇到挑剔或是事儿多的客人,也不曾硬充笑脸,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颖娘能够看得出来,不管客人如何,她们都是打心里的高兴,而且行动脆快,又有分寸。
“五味和”中为人处世最为老练的老掌柜,也是这般模样……
不过当时她的注意力全不在上头,虽然有念头一闪而过,却没有顾得上去捕捉。直到现在想来……这心里就跟揣了只兔子似的。
虽然她在沙河镇也曾见过女子抛头露面,譬如说采茶捡茶,女子的细心灵巧在这上头是有着天然的优势的。再譬如说给大户人家帮佣做奶娘,这也并不少见。也有走街串巷,做些个小本买卖养家糊口的。譬如挎了篮子卖个珠花鲜花的,颖娘还记得,有一年跟着祖父下乡收账的辰光,还曾见过有阿婆偷卖私盐,明知这是犯法的,可为了生计,却是舍不得那一斤几个铜板的利润……
却几乎听都不曾听过还有女子当柜这一说,不管酒楼茶坊也好,还是成衣店也罢,她记得不错的话儿,当柜的朝奉同伙计应当都是清一色的男子。
可在崇塘,女子不但可以念书,还可以当柜,可以逛夜市,那是不是说,崇塘自有崇塘的风俗,她也可以明堂正道的走街串巷了?
不必再像曾经那样,祖父既希望她能从后头的作坊走到前面的店堂来,又忌讳她走到店堂来,以至于她学徒六年,出门收过账,也采买过食材,却独独不曾踏足过那间过厅……
一阵扑面而来的气味,打乱了颖娘的思绪。
颖娘回过神来,轻嗅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