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同十二叔就是担心这两个小家伙心思太重,以为他们是在同情甚至于施舍他们,反而不肯接受他们的好意,这才遮遮掩掩地隐掉好些事儿。
现在看来,倒是他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不过他早该知道的,这几个小家伙警惕心虽强,心思却正,不是那种会以恶意揣测别人心思的人。
从进门后就有些紧绷的肩膀一下子松懈了下来,东张西望的,眼睛就落在了立在颖娘身边的果娘身上。
既是颖娘能应下,他还有甚的可操心的。
以手作拳放在嘴边咳嗽了一声,又朝果娘眨了眨眼睛。
果娘听见这一声,抬起头来,见是义十八,也朝他眨了眨眼睛,又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那厢秦十九爷已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细论起来,他们家已经有年头不曾这般大操大办过了。
尤其这两年上,世道又不大太平,原本祖父他老人家一早就说不必虚耗人力,作践钱财。还说他自个儿心里有数,他如今的日子已是难得,就是给个神仙都不换,也不必非得大动乾坤的夸耀给旁人看才作数,能一大家子五个房头坐下来吃顿饭,已是极好的了。
只还不待他父亲、叔父深劝,一众堂房的伯父们,尤其诸位老姑太太先就不答应了。都说当年家里一众老人都曾操办过,如何能单单撇过他去。
若是不想操劳,这还不简单,到辰光只受自家本家、姻亲至交的礼就成了。担心铺张扬厉,这就更不是个事儿了,反正他们仍是简办,流水席以简素为主,也一概不收任何寿礼……
好说歹说,祖父这才答应下来。
可即便如此,自家本家倒还罢了,一应操持有条不紊,却是忙坏了老镇新镇的一应商家们。
倾销银铺、纱帽铺、造靴铺、柬帖铺、绸缎铺、书坊、银楼、茶行、染坊……走马灯似的往家来。
而且饶是知道他家同“钱德隆”都是几辈子的姻亲了,满崇塘的那些个茶食号点心铺的东家掌柜的还是不死心,一窝蜂地带着寿桃过来请安。